老冥王神秘兮兮的,沈临渊却在心中一阵腹诽,这神农寂灭和第一代天庭颠覆这中间差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这冥王老头是怎么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
何况神农寂灭也算不上突然。
神农作为三皇之一,这都看过世间多少个斗转星移了,自己父君小了他多少辈儿,这都寂灭了,神农这才比他早了多少,哪里有什么突然。
“我们这群人都老了,你父君都寂灭了,我还会久吗?”提起旧事,老冥王突然有了一种苍凉的姿态,沈临渊知道这种苍凉的来处,和你一起走遍岁月的人,渐渐的都消失在了路上,而你回望这条路,行人越来越多,相熟的人却越来越少。
老冥王一向是个感伤的人。
沈临渊出奇的沉默。
“漠溟渊第一次应该是神农镇压的。”
老冥王缕着他的胡须说,语气之中带着一点猜测。
不过沈临渊心中仍然疑惑。
“神农留到后面的应该只是他的神识,真身早已寂灭。”
老冥王看出沈临渊心中的疑惑,解释道。
沈临渊还是将信将疑,不过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只是沈临渊乍闻自己跟在神农身边多年,竟不知自己陪伴的其实只是一缕灵识,倒也有些惊讶。
“多谢冥王!”道谢倒是真诚的。
“我现在哪里还是什么冥王,退居河渠多年,不问世事,昆仑君不若叫一声河渠君,倒也还名副其实。”老冥王笑道。
沈临渊美目从老冥王身上掠过,他竟然神色如常,沈临渊算是知道了这群人修道修到最后,修的还是脸皮。
不问世事?
橘灵吃着她圆滚滚的葡萄,手指上染上一种葡萄的红,还带有些许的粘。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她可是没有这样的顾虑。
“橘灵殿下好兴致。”沈临渊直接落在她的屏风面前。
“第一代天庭在人界原来过得这么自在,难怪也不愿意再同神界争锋。”沈临渊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昆仑君也不必酸我女儿,你在涯安境何其自在,何必羡慕我们这群躲在穷乡僻壤的人。”红灵稳稳的落在沈临渊一旁。
楚青幽怨的目光落在红灵身上,红灵直接无视,但是沈临渊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原来楚青一直盯着的并不是红灵,而是红灵身后的男子。
“这位?”
“我游历三界时顺手捡回来的小白脸,贪图我貌美,跟在我身边许久了。”
红灵介绍得十分直接,沈临渊倒是一阵目瞪口呆。
“听闻橘灵殿下当年守护星罗阁,不知神农卷可有在星罗阁中?”
橘灵看见自己娘亲和沈临渊站在一处,倒没想过这人原来是来找她的。
“见倒是见过。”橘灵有些犹豫,沈临渊的表情变得急切起来。
“当年我叛出神界,那神农卷如今应该在平九星君手中。”
沈临渊本来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打听出了神农卷之所在。
“昆仑君请留步!”沈临渊被那男子叫住了。
“听闻昆仑君室从神农,想必是见过神农卷的,没想到还对它有了兴趣。”
沈临渊有些不耐烦,那男子仍旧不疾不徐的说:“不过我这里也有一神农卷,只是这字迹不堪入目,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小神仙闲来无事做的拓本,这字实在是……”
比不堪入目还不好听的词沈临渊在脑海中搜罗了许多,一个也没想起来,她也没有问那男子,想说完的是什么,只是这神农卷三界之中本无拓本,只有孤本,若是记得不错,那神农卷上应该还有她的自己年少时的字迹。
说起来这神农卷是神农所著,沈临渊对此还是忿忿不平,神农本就只有口述,说起来,她的那些亲手写错了字的书稿,也不知道老头有没有往书里装订。
不过她写得少,也不知道在神农这冗长的一生那算是第几卷。
沈临渊眼睛发亮。
那男子悠悠然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沈临渊。
沈临渊却没敢接。
“昆仑君腰间匕首可是孰湖?”那男子问道。
“你认得?”
“没错,这应该就是昆仑君寻的那一卷。”男子笑了,笑声爽朗,红灵一脸痴迷的看着他,而他眼中也带了笑意。
沈临渊却忽然不敢伸手去接。
“这漠溟渊一事也与我当初的冲动有关,这神农卷,算是承了昆仑君的情。”红灵结果神农卷递到沈临渊手里。
“多谢!”
沈临渊没有继续推辞不管第一代天庭还有什么野心,只要敢来,她便敢战。
沈临渊拿着神农卷离去。
红灵感受到屏风后面的目光灼灼。
不管是楚青还是橘灵都狐疑的看着红灵。
“娘亲。”
“放心。”
红灵挥挥手,说道,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年神农与我们有恩,这算是还了吧。”红灵与男子相视一笑。
“算不算,还不知道呢。”
沈临渊翻开竹简,这竹简前半部分的字果然如那男子形容的一般,比不堪入目还要难以概括,不过沈临渊莞尔,这字迹,才像是神农卷。后半部分的字却苍劲有力,飘逸出尘,沈临渊在心中暗道,写着一卷的时候,可能自家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又得了个乖巧的好徒弟。
自能写得这样好,人也应该不会太差。
沈临渊回了沈家,虽然现在沈家只有五阿公。
火神祝融来了涯安境。
沈临渊虽然没有在境主府,但是不妨碍她了解境主府的近况。
涯安境的灵力一有波动,沈临渊就知道来的是火神祝融,躺在临渊阁的软榻上直抱怨这颛顼老儿的速度也忒慢了。
祝融君沉着一张脸,进了境主府,等待他的却不是沈临渊,而是扶桑。
“临渊丫头呢?”祝融问道。
“祝融君来了冥界怎么直接来涯安境了?”扶桑脸色不好,不过到也不是对祝融,他和沈临渊,已经很久没见了。
“丫头不在,我也不扰冥王兴致。”祝融君转身就要走。
扶桑也没有想留的意思,走得比祝融还快,祝融刚刚说完话,扶桑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在境主府的厅堂中了。
沈临渊倒也没有猜测到这个结果。
在悬岭拦截到祝融君时,祝融瞪了沈临渊一眼,就准备离开。
沈临渊心中疑惑,不过架子也端得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悬岭脚下已经出现了一碟花生,沈临渊盘腿坐在那里,就着花生饮酒,由着火神离去,在心中默默的数数。
1、2、3……10。
数到十的时候火神已经离开了涯安境。
沈临渊喝光了酒盅里的酒,不耐烦的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火神讥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祝融君日日坐在火神殿中,自然不知道临渊为了这难得的结果在黑暗中蛰伏许久,甚至拼上了神魂俱灭。”
沈临渊发现自己方才一时冲动,一口气饮尽了那些酒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连点待客的东西都拿不出来,由此可知,酒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喝最是妥当。
“你真的能镇住漠溟渊?”祝融先沉不住气,这也不算是毫无道理的,性子亦是如火一般急躁。
“假的!”沈临渊哂笑。
火神脸上立马染了怒气,沈临渊暗中将小桌子往后挪了挪,生怕祝融真的忍不住放出神火烧了她。
“你以为挪远了就有用了?”
火神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沈临渊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平静下来了。
“这漠溟渊事关三界,你怎能如此儿戏?”
“儿戏?当年我北天境的血染红了江河湖海,这也是个儿戏?”
“这不一样。”
沈临渊也知道不一样,还是忍不住对比。
都是性命谁就能轻贱了谁?
“当年共工执意要选那一处,原来竟是这么个道理。”祝融忽然想起当年他们四人看着这四方天境,北天君一眼就挑中了那里做神邸,一眼看去,也不是什么好地界,当时的北天君就是看上了那一处,眼中都燃着火苗。
“神界的人瞎了眼就假装看不见我父君的功德,我能和这群瞎眼的人计较吗?”沈临渊摇摇头。
祝融想起自己也是那个瞎眼的神界人,提醒沈临渊道:“你也是神界人。”
“你们是神界人,我是罪人。”
沈临渊本无罪,颛顼也没有给她定罪,不过共工当年判的是五服之内俱诛。
这样说来,沈临渊也算有罪。
“丫头,这漠溟渊三界之内真的只有你能镇压了?”祝融还是问道。
“临渊不才,这算起来,也才刚成年,连我父君当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及。”祝融心中也有这样的忧虑。
“不过……”沈临渊话锋一转,“这漠溟渊是祖厉所召,带着天帝的命格,就算是我父君,也不敢贸然镇压。”
祝融看着沈临渊,好像要将她看透,沈临渊就这么和他对视着,十分坦荡。
“神农卷中有漠溟渊的来历,你要是不信,自己翻看便清楚了。”
沈临渊善解人意的将神农卷递给了祝融,祝融将信将疑。
祝融翻看着神农卷,偏生关于漠溟渊的那一处,是这卷竹简中字迹最为好认的一处,于是他看着,眉头越拧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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