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嫁到

108.我相信你

    
    萱的设计图稿不翼而飞,爱徒心切的俾斯麦率领众人进行集体大搜查,继而在我的衣橱里发现
    了图稿,然后和我亲近的人都耿直勇敢地站出来指证我。
    那么,我似乎百口莫辩了。
    看来萱还是挺聪明的嘛。
    “周渝,你有什么想说的?还是你已经无话可说?”俾斯麦秃头在月光里亮晶晶的。
    “导师,算了吧,反正图纸也已经找到了。”萱带着哭腔,抽泣两下,非常到位哦。
    阿信紧握了她的肩膀一下,给她支持的力量。
    我看着阿信,这下,他应该没有可以注视的目标了,可以把焦距转移到我身上了吧。
    目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比语言更有超强的杀伤力。
    心慢慢浮动到嗓子眼,我期待的答案,我想要知道。
    在答案没有揭晓之前,悬疑的时刻,任何人都很紧张。
    很多画面忽然在我脑海里闪现。
    手,尖下巴,绿茶,坏笑,素描,a
    glelical。
    …… ……
    很多很多,无意义的画面,在放映。
    我看着他,他终于也看着我。
    阿信,你的眼光里写着什么?
    我突然有个诡异的念头。
    体会到当年LEI的心情,赌博的心情。
    然后我笑了,转向所有人,说:“真糟糕,被你们发现了,我还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
    呢。”
    “小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阿信似乎有点痛心地说,目光迷茫,透露着不解,他的手在萱
    的肩上。
    心突然沉了下去,下坠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致于我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就象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海面中,咚的一声,沉闷,而且迅速被淹没。
    我不禁低下头,想寻找下心脏是不是都滑到小肚子里了。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到全身,我差点忘记了还有义达在我身旁。
    他侧过头来,低下,看我。
    他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只说给我一个人听的,“小渝,我相信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有我微笑着,像半个精神病人。
    还在怀中的奶茶,再怎么捂,
    这是一个十几坪的小屋子,没有窗,空气不太流通,唯一光线的来源就是我眼前的这盏马力很
    足的台灯。
    我坐着,凳子是木制的,硬邦邦,面前是一张巨大的长桌子,大得可以供四世同堂同时吃饭。
    我的面前放着一张纸,一支笔,供我陈述“犯罪事实”。
    我抬头,看到对面墙角一台小巧的摄像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真麻烦,如果当初知道要写这么多字,打死我都不承认。
    我托着下巴看着着张大桌子,想着当年的犹大坐在哪个位置。
    可是我和犹大不同,他焦虑心虚,我只觉得——困,还有点饿。
    我低头看手表,凌晨2点20分,怪不得哈欠连天。
    我趴在桌子上,想睡觉,闭上眼睛,阿姚,琪琪,ELIAN,一张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在黑暗中
    浮现。
    阿信,怪兽,义达……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都不真实。
    阿姚,或许是我不愿意承认你潜移默化的改变,当你认真地指桑骂槐时,我心里是真的有点难
    过。
    三个零的连衣裙,限量的钻戒,ELIAN不再讥讽的语言,来自上流社会的男朋友……
    这一切多么光鲜亮丽,而唯一的代价不过是耍一点小诡计,这值得,非常值得。
    当走进某个小社会中,却再也走不出来时,人总会学会虚伪和撒谎。
    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仍怀念那个在我病榻的时候会削苹果给我吃,会帮我抄满满笔记的阿姚。
    大家都在改变,我只是不太愿意承认。
    琪琪,你不太会撒谎哦,当怪兽反驳你时,你立即就着急了。
    你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很可惜,以后不能坐在咖啡社,看《THE CITY》看到发呆,摆那满满一架子的绿茶了。
    也没有人会用那喷香的“毛毛虫”面包袭击我的脑袋了。
    快乐的日子要短暂,才显示出它的价值。
    原来,背叛是这样一种感觉,你不会想要报复,你却想要对她们微笑。
    你清楚地知道微笑是最好的惩罚。
    那么犀利的微笑。
    我的心刹那间有点痛了。
    姐,在面对我和LEI对你的背叛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不想报复,不会立即去痛恨这个世界。
    你微笑地对我说:小葳,别说了。
    你的微笑苍白,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好象重生的火焰。
    姐,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应付他们?
    你会用你特有的有条不紊的口气,镇静地看着他们,说:“当你们发现图稿时,我的衣柜是上
    锁的么?如果是敞开的,那说明衣柜是非常不安全的地方;如果是上锁的,那么是谁打开了我
    的衣柜?”
    呵呵,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蒙蔽了所有人。
    可是阿姚,你为什么专挑了周五晚上?你知道那晚我通宵打电话,正聊的不亦乐乎。
    何况,我填报的专业方向是室内设计,我去偷那几张未发表的图稿干嘛?!
    我站在他们面前,一个字都不想解释。
    这不是一个“是或不是”的问题。
    而是一个“想或不想”的选择。
    学位,档案,记过,学分,退学,周围人的议论……
    我都不在乎,因为那些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没有力气伤心,更不想为无谓的事情劳烦我原本美好的心情。
    门锁转动,有脚步声。
    我略微抬起头,透过臂弯,看到不苟言笑的俾斯麦,尾随着怪兽,义达……然后是,一个兰花
    般美妙的身影——白莉看到我,快步走过来,关切地弯下腰问:“小渝,你怎么样了?还好
    吗?”
    我“唆”地坐直,揉揉眼睛,确保我不是在做梦。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现在没事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她微喘地说着,似乎是从
    很遥远的地方赶来。她的眼神焦虑中浮现着那么浓的关切。
    我怔住了。
    白莉?来营救我这个一面之缘的朋友?
    俾斯麦严厉的声音砸在这阴暗的空气中,“周渝,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再加上MOLLY小姐的求
    情,和她对你人格的担保,学校可以考虑撤消记过的处分,不过,通报批评和警告是必不可少
    的,你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我把屋子里每个人看了一遍,也不太明白这场游戏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过周渝,躲过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这样的行为,不仅扰乱了学校公寓的住宿秩序,更严
    重的是,你很可能毁坏仁辅大学设计系百年来的声誉,混乱了同学们的道德体系观和价值观,
    你一时的理智失控,冲动的行为将会极其严重地影响到你的学位,档案和周围人对你的看法,
    这个代价是……”
    “爸!”怪兽突然打断他。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爸?!
    俾斯麦浓密的眉毛大皱,呈亮的秃头顿了一下,依旧严峻地说:“告诉你多少遍了在学校不要
    叫我爸!!”
    “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你怎么可以妄下结论?”怪兽不依不饶。
    “她已经亲口承认了,这是你,我都看到的事实,事实!胜过于一切诡辩!!”
    “诡辩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吧!”怪兽不甘示弱。
    “住口!放肆!!”俾斯麦大喝道。
    白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大明星冷峻的神情。
    “小艏,这件事情上我很抱歉,我会仔细向小萱询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俾斯麦僵硬的表情突然融化了一般,半带着点心疼地看着白莉:“MOLLY,你这么做小萱会怎么
    想呢?受害者是她,可是……”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会管教,请您这位导师,在学校里也严格地要求她,千万不要因为她特
    殊的身份而有所纵容。”
    女儿?白莉?
    一个那么雍容华贵,一个处心积虑。
    居然是——母女?
    我安静地看着他们因为我的事而争执。
    猜测着他们还有多少关系,还有多复杂,还有多不堪?!
    “小萱是仁辅最出色的设计师,我自然会好好教育她,看着她成长……”
    白莉打断他语重心长的谈话,转向我,笑的很诚恳:“小渝,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现在是凌晨3点一刻,我能走到哪里去。
    这个禁闭室的光线不错,温度正好,而且安静。
    她伸出了手,不自觉地,我也伸出了我的手,我不否认,我渴望她指间的温暖。
    修饰的莹亮的指甲里,有一种陌生的温暖。
    我看着她,想着我这么轻易地进来,然后这么轻易地走出去。都没开始伤心,就没有了伤心的
    权利。
    我们走到教学大楼的浮雕门外,义达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从白莉手中接过我的手,他的动作
    那么自然,好象我们已经有着某种超越的关系。
    “白阿姨,谢谢你。”他客套地说道,言语中透露着冷淡。
    “要谢就谢……”
    “怪兽,你和麦教官送白阿姨回去吧,我带小渝走。”义达不太客气地打断白莉,看着怪兽。
    怪兽不放心地看看我,就象看着一头受伤的流浪猫,最后点点头,说好。
    天好黑,黑的我哪里都不想去。
    我问着自己嘿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答案。
    义达的手虽然没有温度,但是一个依靠。
    他牵着我,走过草地,新生礼堂,时光礼堂,公寓楼,自动贩卖机,沥青石板路。
    当他带着我走到校外的教室公寓时,我一点都不惊讶。
    推门进屋,淡淡的百合花香迎面扑来,让你想躲,都没有藏身之地。
    那张小圆桌上,精致的透明花瓶里,依旧是几朵舒适地开放着它们的花瓣的百合。
    “累了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会好的。”义达说着,微笑,还牵着我的手。
    “恩,我先去洗把脸。”我说。
    我走进洗浴室,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开到最大的弧度。
    水流哗啦啦地流,好象在嘲笑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无神,黑眼圈在蔓延,嘴唇干紫,皮肤很差,鼻槽里有冒出豆豆的
    痕迹。
    那么憔悴的人,是我吗?
    不是笨蛋小葳,还会是谁?
    我把手伸入水流中,我想洗一洗脸。我看着水在我指缝里疯狂地漏掉,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哭
    泣。
    恩?小葳?
    我应该哭吗?怎么我一滴眼泪都没有。
    被人背叛也不过如此吧,是的,姐姐,多年后我终于体会到你的心情。
    那个晚上,我们都走得那么远,远到没有力气回头。
    LEI父亲的事业在那可怕的金融浪潮里瞬间化为乌有,而他,这个在金融界冉冉升起的新锐,却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量子资金投资上的失败,所有的冤家债主找上门来,他却丝毫不肯接受姐姐
    的一点帮助。
    他们闹的那么凶,不可开交地争吵,他怎么可能接受来自一个女人的援助?!他骄傲的自尊心
    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煎熬。
    LEI哭了,那么骄傲的他居然哭了,他说他给不了小渝幸福。
    我想他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他说小渝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忍受那些债主的骚扰,我真没用,我没有能力给你,任何的保
    障……
    LEI,就象一个受伤的小野兽,在我的臂弯里瑟瑟发抖,第一次我发现,原来我可以给人安全
    感。
    我用力地抱住神志不清的他。
    泪流满面。
    他喝的烂醉如泥。
    可是我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着什么。
    那一年,我16岁。
    我的手突然一软,就滑在水池里,我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朝我扑来,那么汹
    涌,就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正在安静地玩着橡皮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天会死掉。
    不能再玩橡皮泥,不能吃糖果,不能每天看到妈妈,不能想,不能看,每时每刻都被蒸发在地
    球上。
    那是一种叫做“消失”的感觉!
    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有醒过来的机会,不可能,因为你会死,你会死掉!!你就会消失不见,知
    道什么叫做消失不见吗?
    就是再也看不到姐姐微笑的样子,听不到她讲故事的声音,摸不到她温暖的手背,这些统统都
    感受不到!!
    看着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那污浊的东西里,然后被淹没,被遗弃,像那年还捏在手中的
    橡皮泥,却被奶奶毫不留情地丢到垃圾桶里。
    我是做尽坏事的小葳,我是全世界最该死的小葳!
    义达撞开门,冲进来,抱起我,焦虑地叫道:“小渝,小渝,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不要叫我小渝,不要,千万不要,我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渝,我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小葳。我
    是那个当年站在十字路口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冲到路中央的小葳。
    小
    渝……
    小
    渝……
    有隐约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好象来自遥远的地方,不真切,却实在地传到耳朵里。
    “不要叫我小渝,不要啊,我不配!”
    我失去姐姐了,永远地失去她了。
    我也失去了LEI,因为死去的人不可能再让我用力地拥抱了。
    他们都走了。
    我听不到看不到,也想象不到。
    那和我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掩面痛哭,就象那一晚的地铁站,我站在那个弹吉他带着和我一样忧伤
    表情的男孩面前。
    小
    渝……
    小
    渝……
    一声声地传来,钻到我的耳朵里,好象一股力量。
    这不是幻听,是实在的呼唤。
    小渝,小渝!!
    那个声音那么急切地叫喊着,我突然愣住,看到指缝里的泪水。
    小—渝—!
    是阿信。
    从楼下传的呼喊。
    是阿信。
    我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眼泪很不真实。
    我几乎是挣脱开义达的怀抱,冲出去,奔到窗口,天微微亮,有一点虚弱的亮光,惨白惨白
    的,似乎还没有和黑夜的较量中回过神来。
    阿信站在窗台下,喘着气,抬头看着我。
    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长外套。蛋黄色的头发根部,已经长出一小寸的黑色,那表
    明,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一个季节。
    黑色不适合你,这么凝重的表情也不适合你。
    你突然说:“小渝。”
    声音不大,足够让我听清楚。
    我们相距垂直9米,有一点遥远。
    有风,眼泪被淌干。
    粘在脸上的感觉,实在糟糕。
    我忘记了哭,或者我说我并不想在你面前掉眼泪。
    你这么真实地站在我面前,带着疼惜一样的表情,希望我没有看错,虽然我泪眼模糊。
    阿信,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在这样类似的窗台边,我曾经对着你的戏噱很认真地说:“如果
    你说是,我就相信。”
    我看到你的嘴唇动了,是在说话吗?
    义达走到我身边,为我披上一件外套,说:“小渝,好好休息吧。”
    义达的声音不大,但足以遮盖掉你的声音。
    我看到你后退了一步,你看到了义达,你的眼神,我看不懂了。
    你是想退一步看清楚义达的姿势,还是想看清楚我们的表情?
    他象一个迷失的小野兽,我喜欢用小野兽来形容他。
    不羁,难以掌控,玩世不恭。
    尖利的牙齿,柔软的皮毛。
    我低下头,任由义达带着我离开窗台。
    转身离开是一种姿势。
    只是一种姿势,不带任何感**彩。
    在转身的刹那,一滴眼泪毫无预警地滑出我的眼眶,我赶紧用手背去接住,可是眼泪是接不住
    的。
    于是手背一转,五指一划,那虚弱的泪就融化在掌心。
    我累了,我知道过了这个时刻,我们之间有些微妙的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我们没有权利无止
    境地要求给予,谁都要学会付出。
    床有一种柔软的生命力,当你浑身疲惫时。
    义达帮我拉好被角,塞好床单。
    我说过,姿势本身不带有任何感情,只是看着姿势的人带着不一样的目光。
    他把耳环放在我的手中,合上我的手。
    耳环和我的手一样的冰凉,不过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变暖。
    “睡吧。”义达说,他的话从来都不多。
    我喜欢不说废话的人。
    我服从地闭上眼睛,侧身,蜷起身体。
    我习惯保持这样的姿势,因为床的那一头已经没有姐姐的背影,那就要学会自己取暖。
    我感觉到义达百合般的气息笼罩住我。
    GOODNIGHT KISS。
    就象每晚,姐姐都会做的事。
    他的手络了络我的头顶的发,是一种安慰。
    那里是我的弱点,我逃脱不了任何抚摩我头发的手掌,那手心里温暖的感觉,滑遍全身。
    手是一个奇特的部位,那里面有一种类似于磁性的东西,让我迷恋。
    他站起来,转身,带上门,遗留下香水百合清甜依然的味道,溢满全室。
    怪兽泡的速溶奶茶散发着奶和茶的混合香气,热气氤氲。
    我一圈一圈地绕着杯口,看着奶茶中自己的投影,满桌的早餐,我却没有胃口。
    怪兽从厨房里出来,把刚烤好的鸡蛋加钙土司放在桌上,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点点头,“肚子痛。”
    “啊?”怪兽迟疑了一下,在我身边坐下,“是,那个吗?”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让我生不如死。
    我一直很佩服不会痛经的女人,那都是女强人。
    “时间要是能赶快往前跑就好了。”我双手趴在桌子上说。
    “那怎么办呢?”
    看着怪兽无助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
    睡了很长很舒服的一个觉,醒来后就有怪兽热腾腾的早餐,上帝果然是个可爱的小老头,还没
    遗忘我。
    看着怪兽做的营养早餐,觉得他好象在养一只流浪猫。
    他背向我,蹲下,说:“上来吧。”
    “啊?你要背我吗?”要玩骑马打仗的游戏?!
    “对呀,我背着你转转,分散些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疼了吧。”
    有一股热热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油然而生的一种感触。
    “我给你讲冷笑话吧。”怪兽背着我绕着屋子一圈一圈地走。
    “不要,小渝要听怪兽吹牛!”
    “吹牛?恩,好啊。从前啊,在一条河上建了一座很高很高的桥,有一天有一个人在河上看日
    落,看着看着就掉下来了,结果哦,掉了一年才掉到河里。”
    “然后呢?”
    “完啦。”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口水还喷到他的身上。很冷静地说:“好好笑。”
    怪兽很有成就感地“恩”了一下,那样子就象把一只流浪猫顺利地交到流浪猫保护者协会。
    “小渝。”他的口气忽然认真起来。
    我把头靠在他的里,看着他细细的毛。
    “为什么要承认呢?”
    我就知道是这个问题,本来想很酷地说没有为什么,不过觉得那样未免太没大脑了点。
    “因为想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啊。”
    “小渝!”怪兽提高了3个音度。
    “本来就是呀,如果俾斯麦真的想袒护萱学姐……”不对,怎么能这么称呼怪兽的老爸,我打
    断这个问题,反问他,“俾……恩,麦教授是你的爸爸呀?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可是,第一次你提到麦教授的时候,你还说他是魔鬼代言人?”
    “难道他不是吗?”怪兽笑了,好象在回答一个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的问题。
    “那白莉呢?剧情很不连贯呀?”
    “她是俾斯麦的克星呀。”
    我回忆起怪兽在新生礼堂窗外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怪兽的妈妈呢?”
    “他们在我15岁那年离婚了,妈妈改嫁到美国,前阵子还给我MAIL了一张我的小弟弟的照片,
    很可爱呢。”
    我双手围着怪兽,很想围的更紧些,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被他温和的口气触碰了。
    “怪兽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怪兽了。”
    怪兽笑了,我看着他慢慢涨红。
    “俾斯麦,白莉,还有阿信的爸爸,是这样的关系吗?”我把我所知道的琐碎串起来,发现似
    乎已经可以连成一条线了。
    “差不多吧,幸亏这次阿信跑去拜托白莉,让她出面替你求情,不然以我老爸那倔脾气,可就
    难说了。”
    “阿信?他不是最讨厌白莉吗?”
    “可是我想他更喜欢小渝吧。”
    这回换成我慢慢涨红了。我想起他站在晖色中对我说的话,那句话,会是怎么样的一句
    话,我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听到?
    “小渝,你搬出来住吧。在那样的寝室里,也不开心吧。”
    “不行呀,晚上睡觉我会怕黑。”
    “那我们和你一块搬出来住呀。”
    “那更不行!!我晚上睡觉会流口水,打呼,磨牙,说梦话,肯定会吓坏你们的。”我急急地
    否定。
    “没关系,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怪兽你趁人之危哦。”
    “哈哈,这也能被你发现呀,我觉得是‘天衣无缝’的呀。”
    我们都轻松地笑了起来,这个屋子里没有阳光,却流动着暖意。
    怪兽的背,可以撑起我们的微笑。
    下午有“光线学”的复习课,我的课本还在寝室里。
    当我打开门时,所有人都抬头看了我一眼,就象当我第一次走进来时,只是眼神,已经没有那
    么纯粹了。
    ELIAN趾高气扬地挎着小短包出去了,我站在门口,她经过时,连我的汗毛都没碰到;琪琪抱起
    书,低着头就往外走去;阿姚收拾着书包,脸拉的比铁板烧还长呢。
    我觉得她应该会跟我说些什么,因此就直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
    “你一定是催我还你那12万零500块吧。”阿姚冷笑着说,“放心,我拼着这条命都会还给你
    的。”
    MACAR的连衣裙很适合她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身材,BASTA的项链简单又耀眼,唇彩浓度
    正好。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一切面对我,“哼,你一定很恨我吧,怎么,你是不是后悔你居然有眼无珠
    看错了人??没错,我是爱慕虚荣。为什么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关注,而我却要付
    出比别人多100倍的努力?!论样貌,我哪点输给你;论成绩,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为
    什么你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保护?凭什么?不过是因为你可以一口气拿出12万连眼睛都不眨一
    下?!!既然所有人都是爱慕虚荣的,我何必拒绝这样的游戏??”
    我看着她的冷笑越来越深,觉得还是继续保持缄默的好。
    “周渝,不要用一副高尚的样子看着我,你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么?当你把那些钱砸到我头上
    时,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是撒了个大谎,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谁又不在撒
    谎??你把钱借给我,可是你过问过一句我家人的情况么?你在所有人面前都装出一副可怜巴
    巴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你比谁都看的清楚,你是个装无辜的高手,你是个会欺骗别人同情的高
    手,我就是看不爽你这一点!我就是讨厌你任何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更讨厌你借钱
    时那种目中无人的表情!!周渝,你知道你是这么惹人厌烦的家伙么??”
    我站着,看她声嘶力竭的说着。
    她的脸涨的通红,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不过我不知道她是愤怒,还是害怕。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声音冷下来,眼睛慢慢涨红,脚根不稳往后趔趄,然后单手撑住桌
    面。
    “恩,因为觉得你说的还比较有道理。”我说。
    我和她之前静默了三十四秒。
    她冷笑,象侠女在慷慨激昂后就要为洗刷自己莫须有的罪名服毒一样。
    “周渝。”她说。
    名字是一个很奇怪的字的组合。
    “你果然是周渝。”她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看着她的眼泪慢慢流出眼眶,经过脸颊,嘴角,下巴。
    “你为什么不骂我,你为什么不侮辱我,我背叛了你,你居然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周渝,
    你……你太可怕……你,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她哭了,兀自地摇着头,象在安慰自己
    一样,蹲在地上哭起来,把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哭得花枝乱颤,哭的梨花带雨。
    我看着窗外,树的叶子已经在冷风中完全掉光了,那枝干就象迟暮老人残缺的牙齿。
    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想说。
    门外有人在敲门,我裹紧被子,难得一天早上没有课,哪个笨蛋又忘记带钥匙了?!
    不管她,谁叫你们当初这么对待我!
    一声一声,锲而不舍。
    我怒了!打扰我睡觉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
    我披头散发地跳下床,把门愤怒地打开,如果是ELIAN的话就直接把她的法国香水拿去浇花!!
    我愣了29。9秒,对方愣得比我久一点。
    阿信。我说。
    此刻的我——眼屎,口臭,大黄牙,披头散发,睡衣纽扣系不全。
    他的笑容就象那种恶整人的烟花一样慢慢绽放。
    “太经典的一幕了。”他笑着说。
    “你,你怎么进来的??”这不是女生宿舍吗??那些变态的宿管哪里去啦??
    “走进来的啊,难道还飞檐走壁呀。”
    “你,不不不…………”我舌头打结,口水乱喷,他已经走进来,四下乱看。
    “这张床肯定是你。”他双手环抱,看着我的床颇得意地说。
    我呆呆地看着他。
    导演在哪里,可以告诉我下一个戏码吗?
    “你,你怎么知道??”
    “这些毛茸茸的玩具,只有你这样智商的小学生才会喜欢吧。”
    “那都是怪兽送的!”我没好气地说。
    他侧过脸来看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先去洗脸刷牙?”
    我洗漱出来,就看到他埋头在我的衣柜里,拿着我的行李袋在乱塞衣服。
    我简直要冲上去抱住他了,“你干嘛啊?!!你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去我家啊,报什么警,又不是没去过。”
    “为什么要去你家呀?”
    “悠姨想你啊。”
    居然把悠姨拿出来当挡箭牌!!我词穷了。
    我是真的冲上去抱住他了,“我自己会收!你快出去啦!”
    他无奈地把双手一摊,一副好好先生被拒绝的样子。
    我抱着自己的行李袋,气呼呼地看着他。
    我想装出更生气的样子,这样看上去会比较能掩饰我真实的心情。
    他站着看我,我们之间冷场了3秒。然后他的目光下移,滑到我的下面,表情严肃,象在研究什
    么。
    他突然靠上前,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把双手伸出来,摸到我的睡衣领子。
    我已经决定好放声大叫。
    他把我上衣的第一颗纽扣扣好,然后站直。
    我冷汗直流,面部紧绷看着他。
    他嘴角一歪,算是笑了,“不要随便露出来。”
    我跟随着阿信走下楼,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宿管的窗口时,他很乖巧地朝里面摆摆手笑道:“阿姨再见!”
    阿姨笑的很灿烂,也挥挥手说:“再见,以后有空常来玩哦。”
    结果我走下楼梯时,摔跤了。
    阿信拎着我的行李包,我和他保持着45度的斜距离。
    我偷看他的表情,一副奸人当道还理所当然的样子。
    然后他会不时侧目过来看我,那0。01秒的瞬间我立即把目光转开。
    如此往复,我们的脚步一前一后。
    我觉得此刻的背景音乐应该是卓别林电影里的某段配乐。
    我不说话,他沉默。
    最后我沉不住气,咬咬牙说:“那天晚上你干嘛跑到楼下去大喊大叫的,却又不上来?!”
    “一开始我是上去敲门的呀,没有反应……我以为你们都在里间,所以就跑到楼下去叫啊。到
    后来我又上去时,你都睡着了,还打呼。”
    “是……是人都会打呼啊。”
    “没说你不是人。”
    “你每次都诬蔑我?!!”
    “我什么时候诬蔑你了?”他把诬蔑两个字说的特别重,还很无辜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不相信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相信你了?”
    “那你干嘛质问我说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啊,我问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有事没事自己就先承认了啊?”
    我的脚步刹那间停住,慢动作般抬高我的头,看着因为刹不住车走出1米之远的他,嘴巴象气球
    般鼓成一个——“啊?”
    他的眉头不耐烦地皱了一下,“难道不是吗?你干嘛傻到自己先去承认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呀?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你要当圣女贞德啊?女人可以假
    傻,可千万别真笨,我看你啊,差不多到笨的极限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感觉身体里有某种东西停止了。
    他看着我,探究一样的表情,象看着一个打扮怪异的地球人问着这是不是地球。
    我深呼吸一口,决定不这么轻易放过他。
    于是暗含住下唇,以此来显示出一点庄重地生气的样子。
    “那那天你在楼下说了句什么话?”我审问道。
    “什么什么话?”
    “不要装傻。”
    “你没听到?!浪费我感情。”
    “那,那你可以再说一遍啊。”
    “算了,没有那种情调。”
    “情调?对呀,忘记了阿信少爷可是每隔三个月换一次手机号以避免各种漂亮MM的骚扰的
    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那干嘛换手机号?”
    “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会自找麻烦?!我什么时候换手机号了?”
    “你还睁着眼说瞎话?!给你看,这不都是你发给我的短消息!!”我拿出“罪证”。
    他看着一条条短信,表情僵硬下去,“这号码是谁给你的?”
    “康熙啊,他还说是你叫他转告给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抱住他,他就把短信全部删除了。
    “这么个样子的话,怎么可能是我说出来的。你和我认识这么久了,连这点都没发觉?!!”
    他反倒责问起我来。
    这世界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大概可以出书立著,写一本传奇小说了。
    “你的意思是,这号码不是你的??短信也不是你发的??”
    他把号码删除,输入旧号码,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象那么一回事。
    “以后关于我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亲口告诉你的,都不要相信。”
    我真正体会到哭笑不得是什么意思,就是很想哭,更想笑。
    “阿信。”我默默地叫道。
    “又怎么了?”
    我看向别处,咬咬下唇,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的话:“小渝想知道那天阿信到底说了
    什么话。”
    远处有一棵枯树,叶子掉光,光秃秃的枝干,虽然没有了庇护,却也减轻了负担。
    “阿信对小渝那个无敌大笨蛋说:就算她说是,阿信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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