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武尊

    
    “哈哈，现在的无睚眦恐怕脸色铁青吧。”九号包厢中，魏央忍不住笑起来，“不过，凌云老弟，你没有买到苦力功，真的不要紧吗？”
    一旁，无有菱也向凌云投来关切的目光。
    凌云笑了笑：“苦力功我的确势在必得，不过，我却不想做这个冤大头，花八十一万买道功法。我宁愿自己通过其他秘法进阶。八十一万……足够我尝试许多次了。”
    “但合炼失败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对黑土哥哥你也会有损伤。”无有菱语气担忧。
    凌云轻轻地摇摇头，此事他另有定计，却不能和外人明说。
    “嘿！这个凌云，把无睚眦给耍了。无睚眦花了足足八十一万，就买了道苦力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无睚眦这个蠢货，简直是给我们少主丢脸！”无家少主们皆现有怒容。
    “话说凌云演得还真像，连我都被他骗了。”有人感慨。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我早就意识到有些不妥之处了。”有人马后炮。
    “无睚眦气量狭小，喜好报复，因此一直跟价。但凌云也没有得偿所愿，两人都是输家。所以拍卖场中不能怄气啊。”巨开碑心中感叹着。
    “真正的赢家，只有拍卖场。”
    “沮家开心了，仅仅一道苦力功，卖了八十一万！”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但事实上，他们忽略了还有一个大赢家。
    那就是骤然出名的安渔姑娘。
    啪。
    无睚眦奋力将手中的青瓷杯盏，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五号包厢内，家奴们瞬时跪地垂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无睚眦坐在座位上。鼻息粗壮，额头上青筋直冒，满脸的怒容。
    被凌云坑了！
    八十一万啊，买了道苦力功，自己根本用不上。
    无睚眦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事实上，他是精明的。他从那次挫折中，汲取了教训，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年多来励精图治，将自家商铺经营得很好。
    但性格决定命运。
    他就是小肚鸡肠的人。仇恨令他智昏，中了凌云的圈套。
    “凌云、凌云，若不是毒誓秘法，我一定会杀死你，把你千刀万剐啊！！！”无睚眦在心中不停地咆哮怒吼。
    拍卖会继续下去。
    第十四件拍品。第十五件，十六件…十八件…二十八件……
    一火热的竞价顿时掀起来，气氛热烈，让人们很快遗忘了凌云和无睚眦之争。
    “下面是第三十二件拍品――灵波风气法。”女修炼者的声音仍旧清脆悦耳。
    风气法形如一道蝴蝶，它有青蓝色的双翅，每一次扇动，都会有碎钻般的星芒在周围的空气中产生。自然是十分吸引人们的眼球。
    风气法。是很特殊的秘法。它吸收生命的活力，从风中诞生，是天然赐予的秘法。到目前为止，还未有秘方大师。研究出炼成它们的秘方。
    秘方大师一般分为三大流派。过去流派，研究消失的力道、气道等等秘法秘方，试图还原。现在流派，研究从天然中寻找。企图钻研出合炼它们的秘方。还有未来流派，专门创造新秘法的功法秘方。
    风气法不仅出身特殊。用途也特殊。
    它针对一支种族群体而施展，用一种无形的力量，营造出一种集体中流行的爱好或者习惯。
    上古时代，修炼者们用它来对付兽群。比如要对付一支钢针猪群，修炼者用了风气法后，这支钢针猪群，就忽然形成了一种，喜欢用全身皮毛蹭石头的习惯。
    钢针猪的皮毛，如根根铁针，攻防一体。蹭了石头之后，皮毛渐渐损毁，修炼者们对付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但后来，修炼者们渐渐发现，风气法用来统治部落、家族，是绝好的利器。
    有的家族，粮食缺乏，却爱好酿酒。用了风气法后，改变了酿酒的习惯后，粮食增多，家族壮大起来。
    风气法不仅可以用来对内，也可以用来对外。
    在历史上，有个很著名的例子。
    两个家族相争，弱小的一方动用了风气法，使得强大的家族忽然兴起了女子裹小脚的风气。
    这使得这个家族中的女子，劳动力大减。女性修炼者也战斗力大降，最终被弱小的家族翻盘逆转而灭。
    说到底这是修炼者的世界，有千奇百怪的秘法。
    女修炼者洋洋洒洒地介绍一通后，道：“风气法，底价二十六万灵石。”
    “三十万。”翼家的家老翼不悔首先报了价。
    “三十五万。”飞家的飞鸾凤毫不示弱。
    “三十七万。”一位秘方大师喊道。
    “三十八万。”魏央开口。他执掌风雨楼，也希望用这风气法使下属办事，更加尽心尽力。
    “五十万！”凌云再次高喊。
    全场一静。
    凌云沉寂良久，这一次的声音又让众人回想起，不久前他和无睚眦的争锋。
    “五十万灵石，买一道风气法？凌云，你还想坑我？当我傻子吗！”无睚眦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愤恨之火。
    他刚刚花了八十一万，再花五十万，可就要破产了。
    “五十万一次……两次……三次，成交！”女修炼者喊道。
    五十万的价格，稍微超过了众人预期，没有人加价。
    风气法对势力有效果，对个人用途极少，也使得大多数人兴致缺缺。
    “凌云老弟，这风气法四十六万就可以拿下的。”魏央叹了口气。
    无有菱却有不同见解：“不，考虑到翼家、飞家的两位家老，很可能较劲，使得价格一路突破上去。叫价五十万，一下子打消他们的想法，也是正确的抉择。”
    “四十六万……五十万……多了四万灵石而已。魏大哥。这道秘法我就收下了。”凌云挥挥手，不在乎地道。
    “怎么，你难道也想重建宿下山？”魏央有些吃惊，没有料到凌云对风气法真的感兴趣。
    刚刚，他还以为，这是凌云替他喊价的呢。
    “当然有需求，不过此事未成，却还须保密。”凌云笑了笑，没有作过多的解释。
    “哼。神神叨叨的。”苏暖见不惯凌云这作风，知道他必有图谋，不由地暗暗警惕。
    风气法之后，是一套餐风露。
    三十八道餐风露，合成一套。一起拍卖。
    餐风露道是灵者秘法，但很实用。能令修炼者以风为食，填饱肚子。
    沮家寨处于飓风山上，擅长风类秘法。餐风露就是他们的特征之一。
    时间不断流逝着。
    第三十四件拍品，三十五……三十八……四十四……
    凌云再无出手，倒是魏央出手一次，将一道光类秘法成功买下。算是如愿以偿。
    苏暖也连拍三次，最终入手一道三转的龙卷秘法。
    “唉，若是我能成为少主就好了。无家少主每年都有机会，向家族申请三道秘法，家族会无偿地为其收购。”无有菱叹息一声。
    这是无家培养少主的一大政策。道要要求不过分，无家都会集家族之力，来全力收购少主们想要的秘法。
    无有菱若成为少主，想要一道苦力功，借助整个无家的力量，简直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凌云很早之前，就在寻求苦力功。如今好不容易，在拍卖会上等到了，却被无睚眦所阻，失之交臂。无有菱很想帮到凌云。
    凌云拍拍无有菱的肩膀，面带微笑：“无妨无妨，说不得无睚眦会将那道苦力秘法，主动交到我的手上。”
    “二哥花了八十一万，买了那道苦力功，已经成为笑柄。要让他主动送出，恐怕不成……”一旁的无螭吻摇摇头，觉得凌云在异想天开。
    “难道黑土哥哥，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妙计？”无有菱双眼闪亮。
    魏央等人，也看过来，一脸好奇之色。
    凌云手指着苏暖，似乎胸有成竹：“这一切还要归功于暖儿。”
    “我？”苏暖顿时一愣。
    “快说说，是什么奇思妙想？”众人不由地更加好奇。
    “两三天后，此事便见分晓。容我先卖个关子。”凌云打个哈哈。
    他又看向无有菱，面容一肃：“心慈，你真的想成为少主吗？要成为少主，就是落入政治漩涡，从此身不由己。无家的情况，你现在一定比我更清楚。无家的少主之间。竞争激烈，为了一个位置，争夺得头破血流。你要成为少主，就有被倾轧的危险啊。”
    此事是关键中的关键，凌云需要问个清楚。
    若无有菱没有此心志，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凌云炯炯的目光注视下，无有菱浅浅一笑：“黑土哥哥，就算是现在的我，难道能得自由吗？同样也是身不由己啊。”
    “加入商队。来到无家城的这一路上，可谓是艰难险阻，险死还生。我早就静心反思，世间如海，我们就像是一艘艘的小舟。小舟随波逐流。看似逍遥，却有很多的无奈和痛楚。只有修为越高，势力越大，小舟变成大船，才能抗衡风雨，给自己在乎的人提供避风的港湾。”
    无有菱的话，平平淡淡。一点也不慷慨激昂。但众人却听出此中的一股豪情。
    “好，有志气。”魏央笑了一声。
    无螭吻亦投去惊异的目光。
    她和无有菱相处时间并不短，却还未瞧出后者温柔的模样下，暗藏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我家小姐乃是行无的奇才。当一个无家少主，绰绰有余。”小蝶站在无有菱的背后，一脸骄傲的插嘴道。
    “小蝶……”无有菱面色一窘，略带嗔意。看了小蝶一眼。
    小蝶吐了吐舌头。
    “哈哈，说的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两人就助你一臂之力，成人之美，助心慈你成为无家少主。”凌云哈哈大笑，放下心来。
    无有菱能有此志，也不奇怪。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无有菱童年并不幸福，饱受家族欺凌。商队一行，更教她清楚地认识到世界的残酷，自身的渺小柔弱。再温柔的人，受到这样的刺激，也会奋发图强。
    但无有菱心性善良，和方白二人不同。她想要变强，除了为了自己，更多的是想给周围的人幸福。
    “呵呵呵，今年的少主考核已经过去。要等到来年，心慈妹妹才有机会了。不过，竞争少主之位，十分激烈。父亲大人的子女众多，每年只有一个少主的位置，但却有数百的竞争者。”无螭吻微笑着，主动为无有菱出谋划策。
    但是她的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无有菱修为低微，如今只有一转高阶。资质也不行，连中等都不到，没有发展的潜力。
    她的母族是张家，张家向来和无家积怨深厚，这更是她的政治大劣势。
    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谁会去支持她？
    唯一的优势，在于无燕飞的宠爱。无燕飞为了她，耗费巨大代价，几乎是逆天改命一般，将毫无修行希望的无有菱，打造成一位修炼者。这是其他的子女，都没有的待遇。
    但这优势，从某种方面来讲，也是劣势。
    无有菱被孤立了，就算是无螭吻的心中也暗藏着对她的羡慕嫉妒。
    种种原由，无有菱要成为无家少主，真的是极其艰难，希望渺茫。
    无有菱的这些劣势，凌云自然也心知肚明。在他前世，足足六年之后，无有菱才成了少主。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前世无有菱势单力孤，今生却多了凌云的臂助……
    “心慈放心，有我等助你，不需明年，今年就可让你登上少主之位！”凌云哈哈大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架势。
    “那我等就拭目以待啦。”无螭吻表面笑着附和，暗下撇嘴，觉得凌云越说越不靠谱，胡吹大气。
    魏央放下手中酒杯：“凌云老弟，事关无家少主之争，非同小可。我身为家老重臣，却不能掺和其中的。”
    “不需魏大哥相助。此计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埋设下来。一切多亏了有暖儿。”凌云笑得道。
    “哦？”
    一时间，桌上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苏暖的身上。
    作为视线的焦点，苏暖依旧是一脸冷漠，但心中却疑惑重生，不由暗中腹诽。
    “这关我什么事？”
    “暖儿，暖儿，叫得肉麻死了。真以为我们关系多好似的！”
    转眼间，三四天过去。
    “苦力功……”书房中，无睚眦看着手中的秘法，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心中泛起一股冲动――想把这秘法捏死！
    但他又不得不忍耐下来。
    这苦力功，毕竟是他花费了八十一万的高价买下来的。捏死了，叫他心疼。
    但每每看着这玩意，无睚眦的心中又十分郁闷。
    这道苦力功，好像是无声的嘲讽，无时无刻的不停地提醒无睚眦他的愚蠢！
    几天前的那场拍卖会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云算计。
    如今，他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就算是周围的亲族，也不待见他。
    自己愚蠢也就罢了，但你是无家少主啊，此番行径简直是给无家抹黑！
    无睚眦身为无家少主，一举一动，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无家的形象。他在拍卖场的表现，不仅是他自身的耻辱，也羞辱了无家族人心中的自豪感、优越感。
    至于无燕飞，倒没有什么表态。
    不过，这更让无睚眦心中惴惴不安。
    “不行，我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我要让父亲刮目相看，我要让族人对我的印象改观！”无睚眦狠狠咬牙，下定决心。
    “凌云，你敢和我作对，敢戏耍我。我要让你付出惨烈的代价！”他的眼中阴冷的寒芒闪烁不定，开始琢磨着如何算计凌云。
    经此一事，他对凌云的愤恨更加浓郁深厚，简直是深入骨髓的仇恨。
    “少主，少主，大事不好啦！”
    就在这时，一位心腹家奴奔跑过来。站在书房的门前大喊大叫。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给我滚进来！”无睚眦不悦地喝斥道。
    房门被推开，家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的惊惶：“少主，事情不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起的，现在无家城几乎所有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说少主你曾经和凌云，争夺安渔姑娘失败。因此产生深切的仇恨，所以要教训凌云。”
    “安渔姑娘？那个秦艳楼的头牌？什么乱七八糟的。”无睚眦扯动嘴角。不屑地嗤笑。
    但哪知家奴又接着道：“市井还在传闻，说少主你和凌云有过隐秘交易，为了通过考评，做过……做过假账。”
    “什么？！”无睚眦听得此言，顿时大吼一声。脸色剧变，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书桌上的笔墨摆设，都带动得震倒下去。
    家奴小心翼翼，语气急速：“少主，这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连具体的交易时间，具体的账目都传得清清楚楚。据说已经引起家族内务堂的注意，要派遣修炼者下来调查。”
    “啊？！”
    无睚眦惊骇欲绝。脑袋中像炸了雷霆。
    在刹那间，他脸上血色褪尽，变得一片惨白。
    他的心怦怦乱跳，浑身虚软。差点要瘫倒下去。伸手用力扶住书桌，这才勉强撑住身子。
    这个打击，来的太快，太沉重。太突然了！
    “完了，完了。假账一旦被翻出来。我一定会丢掉少主之位。这事触犯了家规，就算是母亲大人也不好为我说话。像父亲大人求亲，也没有用！我一旦没了这层身份，不知道多少人会对我落井下石！”
    大难临头，无睚眦惊惶无比，陷入到极度的恐惧当中。
    “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流传出去？我明明做的很隐秘，除了凌云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无睚眦一个劲的在口中喃喃，眼神一片迷茫。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生死之间的磨砺。虽然掌管自家商铺两年，日理万机，但也道磨练出一张皮。遭逢大变，便变得六神无主，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