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击木,辟邪。”平德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也没有下文。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才对怀袖说道:“柔嫔娘娘,咱们还是先去后殿,别叫皇上等急了。”
“哦……哦……好……”怀袖还没有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见她走远了,平德唤来两个小太监,指着地上的东西说:“去,收拾收拾给太医院送过去,让他们看看里边是不是掺了不该有的东西。”眼神极为冷漠。
……
东宫。
赵俨也听见外面雷声轰鸣,话音停顿了一下。
“殿下,那霍孤岩已将案情全部交代,额……依您看……该如何处置啊?”
毕竟是太子殿下亲自关照过的人,他哪里敢擅自做决定。
谢青临楞了一下,似乎在回想他说的“霍孤岩”是什么人。
皇上将越来越多的事都直接交给谢青临,他只能任劳任怨的工作,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事情,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早就将霍孤岩这一码事忘到脑后去了。
听赵俨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沉思片刻道:“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先关他几日再说。”
一时他也想不出来如何处置为好,又不能随便两句话就把人打发了,他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直接杀了……他总觉得有些可惜……
“是……”
赵俨听命应是。
他怎么觉得殿下就是在拖着呢?
当然这种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赵俨发现自己胆子大了许多,回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跟太子去郦州,在他面前真是大气都不敢出,现在竟敢暗地里胡思乱想……也是接触多了,他发现这位殿下并没有自己料想的那么可怕,甚至还有点……平易近人?
谢青临也不是什么吃人的魔鬼,他不知道赵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慢慢走到窗边,看见浓云蔽日,电闪雷鸣,忽然来了一句:“赵大人最近走路小心些。”
赵俨也抬头看了看外边天色,“多谢殿下关心。”
……
蓝浅被带回来几天之后,情况也丝毫不见好转,各种办法都用尽了,甚至还找大夫开了安神的药,任然是一点用都没有。她还是会在半夜惊醒,又哭又叫,与她睡一间屋子的黛浓双眼下面挂了浓浓的黛色。
江云妧心急如焚。
她没想到,人虽然是回来了,却再也不能睡个安稳,蓝浅在外边瘦了一圈,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了。因为前世的经历,江云妧始终担心蓝浅会出什么意外。
弦歌也竭尽所能的出主意,这天突然就想到了向神佛寻求庇佑。
“我听说,西郊太昭寺有很多得道高僧……”
她只说了个开头,江云妧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昭寺啊,她与这座寺庙也有一段缘分呢,她又回想起那一池的莲花,影影绰绰看不清人的面容,还有千年古树上挂满了红绸,乌木制成表面润泽的姻缘签……
她来洛京又一段时日了,竟是还没有再去拜访过。
“不如过去……去去晦气……”弦歌试探着说。
太昭寺的大师,好像确实可以胜任这件事。
江云妧面上看不出悲喜:“我们明日便去。”
弦歌便去准备明天的行程,竟也没注意江云妧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就如此草率的答应了。
澜亭作为半个出家人,也对这个传说中的太昭寺十分好奇。他在无相寺生活了几年,还没有见过别的寺庙是什么样子,不过归远师傅也曾经同他说过,太昭寺盛名远播。
另外一边,宋星桥宋公子竟然还真进了鸿胪寺,令一众狐朋狗友啧啧不已,他们只当宋公子读书只是做做样子糊弄他老爹,谁知道他竟然是来真的。
“宋兄莫不是要做下一个宋相?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几个”一个往日找他找的最勤的蓝衣青年打趣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可没少被宋府的人拒之门外。
好不容易把宋星桥约了出来,他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宋星桥笑着推辞,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就是闲的发慌,让我爹给找点事做。”
“哎哟,你就别谦虚了。”
“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了解吗,我跟你说呀,鸿胪寺就是个养老的地方,我今天去转了一圈,衙门大堂都没几个人……”
宋星桥这说的是实话,鸿胪寺主管外宾之事,人丁寥寥。
主要是大周一统四方之后,便只有万国来朝这一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大周平起平坐,因此接待外国使臣这一项工作也就可有可无了。
鸿胪寺众官吏没什么事可做,人是越清闲就变得越懒,因此一众只是在这里混日子,并没有多上进的心。
宋星桥是丞相公子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去鸿胪寺报道那天,寺丞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丰神如玉,一表人才,他想不通宋相为什么要把他安置到这种地方,让他在这里混日子远不如让他去帮着丞相处理政事,若说是为了历练,也不该是这么一个冷清的地方。
“还请大人多多指教。”宋星桥含笑拱手。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明白父亲这样的安排所为何意。
……
蓝衣公子拽着宋星桥的袖子:“我就问你,还跟不跟兄弟们出来喝酒,嗯?”朝他挤眉弄眼,笑得不怀好意。
“喝,必须喝!”宋星桥爽朗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我就知道……”
便又继续勾肩搭背的朝前走,每走几步宋星桥就猜到了他们要带他去什么地方,这条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几个还偏要故弄玄虚。
几个人边走边闹,过了好一会才到达目的地,果不其然,宋星桥抬眼一看,“红袖招”三个大字赫然悬在头顶。
诶?这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宋星桥好奇道:“这红袖招何时换了招牌?”
“还说你没憋着,这不就露馅了,早就换了。”旁边一个青年公子笑道,“听人说啊,这三个字可是豫王亲笔。”
“豫王?”宋星桥疑惑道。
“哎呀,想当年,豫王可是我辈之首啊,人家现在想风流一把,怎么着,你还想有意见?”
宋星桥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同他们进了门。
“璧月,你自己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尚书府里,陈元礼烦躁的来回踱步,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了,明明还不到半百,看起来却老态丛生。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在红酸枝靠背椅上一把坐下。
陈元礼对这个侄女真的是毫无办法,能管的能教的他全都做到了,但是效果永远都是不尽人意。也不知道这刁蛮霸道的性子可能是随了大哥陈元恺,将门虎女,此言不虚。可是这丫头两三岁就被送到他这里了,这么些年竟然也没能让她转性。看看别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说话柔声细语,举止似娇花照水、弱柳扶风,再看看自己家这个,陈元礼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我就是……”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陈璧月不敢在他面前过于放肆,纵然心里有千万个不甘不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将当日情况说了出来,最后还气恼的说了一句:“我哪里知道他是太子殿下嘛。”
原来今日早朝散后,谢青临特意叫陈元礼等他一会,只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什么府上千金有其父之风。
他自己琢磨了好一会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他只是想自己家的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与太子殿下有了交集,她们俩几乎不怎么出门的,后来他又想莫不是太子殿下在隐喻什么,想来想去也毫无头绪。
临近回到府里,他才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另外一位千金,便是大哥陈元恺的亲生女儿,陈璧月,这个丫头素来又是惹事最多的,他换了朝服便直接过来兴师问罪了。
此刻听陈璧月说了事情的原委,他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父亲早就说过,璧月将来是要进宫的,这事他爹也同意了。
陈处默如今虽已不在朝中为官,也没有受封什么爵位,但就目前来说,他才是陈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陈元礼兄弟姐妹三人,俱都是听他的话行事的。
陈璧月本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唉,侄女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将来是要进东宫的人啊,怎么能现在就把他给惹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陈元礼长吁短叹。若是璧月现在就惹了太子殿下生厌,日后要如何赢得他的宠信……
陈璧月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要做太子妃的女人,才敢如此张扬,肆无忌惮,如果早知道那个人是太子,她绝对会表现得好一点……她回想起那一幕,只觉太子殿下真是玉树临风,英俊不凡,就算……就算他当时是那种态度对她,陈璧月也深深为他的气度所倾倒。
她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叔叔,你就帮侄女想想办法嘛。”陈璧月放软了语调撒娇。
“等太子选妃,一定安排你进去,不过你也要争气啊。”
陈元礼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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