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摊时,马车还是那辆马车,人却成了三个人。
赶车的不再是李老头,而是那锦衣少年。
李然和李老头坐在车内,李老头脸色潮红,显然有些微醺。
当然,赶车的锦衣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带着马车走起来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
李然已经多次想要从锦衣少年手中夺过马车的驾驶权,但均被锦衣少年挡了回去,最后只得作罢。
所幸,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甚至,锦衣少年还有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老头聊着天。
他好奇问道:“老先生,你们为什么要去那东海顾城啊,那里可是坐着一位一人一剑镇一城的天下第一高手啊!”
“难不成您也想去挑战那白衣剑仙顾长风不成?”
要知道,东顾城、西白帝、南泰安、北拒北,天下四大名城以顾城为首,并不是仅仅因为顾城居东。
顾城天下第一城的名头,可是白衣剑仙顾长风一人一剑一剑一剑杀出来的。
顾城的“顾”,也是顾长风的“顾”。
作为占据琅琊高手榜魁首已有一甲子的超级怪物,据说白衣剑仙顾长风甚至已经触摸到了玄而又玄的陆地神仙之境。
天下武学,共有九品十二境。
一品之下,每一品则为一境。
一品之上,则有四境,金刚境,逍遥境,天人境,陆地神仙境。
陆地神仙境作为武学一道最玄而又玄的境界,千年来,也只有昔年道尘山上的初代道祖等少数几个超级大能曾踏足过此等境界。
六十年来,去东海顾城挑战这位白衣剑仙的武林高手无数,除了如今琅琊高手榜上少数的几个绝顶人物还活着走出了那座城,无数想要靠挑战这位白衣剑仙扬名立万的高手都陨落其中,简直堪称天才的墓地。
锦衣少年与老人虽是萍水相逢,但却不愿这位偷偷和自己说孙女最爱的是钱,骗她钱,她肯定和你没完的可爱老人也成了那座天下第一城的一抔尘土。
李老头自然知道他的好意,笑呵呵道:“怎么,你觉得我是活得不耐烦了?”
锦衣少年解释道:“着实是那白衣剑仙太怪物了些,没事咱还是绕着走好。”
“六十年都没有人能把他从那座城上打下来,实在是太邪门了些,保不准是天上哪位大能的转世。”
听到锦衣少年提到转世,原本靠着马车被晃得头晕目眩的李然再次想起了少年假装仙人骗人的黑历史,忍不住对着他冷哼一声。锦衣少年尴尬干咳两声,连忙拍着胸口保证道:“李姑娘,放心,此去顾城,我姓赵的绝对包圆了。”
正所谓,受人恩惠,替人办事,李老头受了锦衣少年两壶“窗前月”,也及时主动接过话头道:“其实也不是没人能把白衣老怪从那座城上打下来。”
“嗯?”锦衣少年有些不解。
李老头伸出两根手指,缓缓道:“其实,曾经有两个人把那白衣老怪从那座城上打下来过。”
锦衣少年心中骇然。
就连李然也忍不住仰起小脸,看向李老头,好奇问道:“爷爷,真有人能把白衣剑仙从那座天下第一城上打下来?”
李老头伸了伸懒腰,舒服地躺在马车里,方才开口道:“真有,一个是书院的前任大祭酒杜老头,另一个嘛,不提也罢。”
锦衣少年转过头去,盯着李老头看了好一会,一脸信你才怪的模样。
他轻咳一声,道:“老先生,咱吹牛皮之前能不能先闭上眼睛。”
“要真有两个人曾把白衣剑仙顾长风从顾城上打下来,那他是怎么独占琅琊高手榜魁首一甲子的?”李然罕见的和锦衣少年站在了同一阵型,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被两个小辈说吹牛皮不闭眼,李老头不恼反喜,哈哈大笑,解释道。
“那两人都只是把白衣老怪打了下来,并没有打赢,琅琊高手榜上自然还是白衣老怪占据榜首咯。”
李老头说得云淡风轻,但李然和锦衣少年却大为震撼。
即便没有赢,但能把那白衣剑仙打下顾城,那也是非常了不起了啊。
那可是白衣剑仙啊!锦衣少年不禁有些神往,喃喃道:“一位是城南书院的前任大祭酒,那另一位想必也是绝代风流的人物。”
少女正襟危坐,虽不做声,但神思显然也是远遁。
不料,李老头直接打断了两人的遐想,懒洋洋道:“什么绝代风流,也就是个爱喝酒的糟老头。”
李老头似乎也是个爱唠嗑的,见话开了头,又继续道:“赵小子,你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去那顾城吗?”
“老夫也不怕告诉你,老夫此行,乃是会友。”“说不准,此行你还能见得着那位被你说成是绝代风流的人物呢。”
“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那可是个大酒鬼,就你那两坛窗前月是不够糊弄的。”
“啊?”锦衣少年挠了挠头,苦涩地道:“您老的意思,我还得把他也包圆了呗?”
李老头哈哈大笑,少女显然是很喜欢看锦衣少年吃亏,抢过话来,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自然得要的。”
看着少女一副要狠狠宰自己一番的架势,锦衣少年只得再次装聋作哑起来。少女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刀口撒盐的机会,故意放大声音问道:“爷爷,那您和那位前辈,谁的酒量更大?”
李老头想也没想道:“当然是一样大啦。”
锦衣少年听完这话,暗暗掰了掰手指头,心疼地喃喃自语道:“一个人一顿就能喝两坛窗前月,两个人岂不是一顿得四坛?”
“惨了惨了,这会可是彻底把我在琅琊阁算命十年的本都赔上了。”
此话恰好落在少女耳中,少女放下帘子,嫣然一笑,显然心情极好。马车继续扭扭捏捏地往东而行,只三日,便已离开了江都地界。
三日下来,锦衣少年也算是暂时融入了他车夫的角色。
只不过他这个车夫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车夫,走错路和打瞌睡是常有之事。
第三日黄昏,马车进入竹西。
落日余晖斜斜打在锦衣少年的后背上,暖暖的,让原本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少年更加睡意朦胧了。
忽然,几乎睁不开眼睛的锦衣少年猛然停马。依稀可见,前方官道上,立着一支身穿血衣,腰佩单刀的拦路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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