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桓小宝就央朱林将那毛巾完璧归赵。朱林问起,只说是近日风大,外头捡来的。便心虚地不敢多言了。
自从那次生水术事件之后,桓小宝心中一直有些沉重,这个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是吃嘛嘛香的,现在却食之无味,夫子的课也不太能集中精力。听得紫欣说要是被男人看光了就要嫁给那人,不然以后没有男人敢娶了。虽然她对嫁人的概念就是有人会分你一半的床,但是总觉得事情前所未有的严重,心中好像拖了块大石头。
入夜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经常冷着脸的楼沧穿着新郎喜服对着她笑,趾高气扬的对她说:“你已经被我看光了,赶紧跟我回去拜堂。”“想的美,谁要嫁给你,有多远滚多远。”她气急地吼道。 那个楼沧也不恼,直接一个飞扑过来要抱住便走。她见了,拔腿就跑,没成想半道上碰到了那个司马逸也同样穿着喜服道:“不嫁他,那就嫁给我吧。” 说罢也向她奔过来。可是要跑的时候,腿却不听使唤,只能慢慢挪动,眼见的两人从不同方向追过来,急的大叫起来,突然就惊醒了。旁边的紫欣也被桓小宝的叫声惊醒,问其缘由,扶着床大笑起来。
桓小宝赌气地说:“ 姐姐真是凉薄,见我这样也不安慰安慰,怎么办我要完蛋了。”紫欣见她凡事机灵豁达但是遇到这事真的就是个小孩子。赶忙收住了笑道:“有机会你问问他们俩谁看光你了就嫁给谁。 就这么定了, 你也不用苦恼。他们两个人我看都不错。”桓小宝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跳下来道:“不行我现在就去问问他俩,等问明白了再叫他俩发个毒誓不许告诉人,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喂,你等等都这么晚了, 被抓....”没待紫欣拦住她,便风一样的嗖没影了。紫欣啼笑皆非,也感概这个小家伙武功精进不少!不过泰和非普通书院,晚上有巡夜夫子,花嬷嬷偶尔也会大半夜的起来溜达,各处都有些机关暗道,要是出点意外该如何是好。说罢也披衣起身,刚到门外,就见匡阁主和花嬷嬷交待什么,心中纳罕:“小宝此去会不会有危险。”心下踌躇,不知如何是好。她虽然也习得一些基本武术,但是自己志不在此,故而也没法像桓小宝那样飞檐走壁,想到飞檐走壁突然间想到什么”这个小宝,没有武功底子,来泰和这两年怎会如此精进。难道是姨夫之前有教过?”紫欣想着剑阁阁主赤后羿说过,“要习的飞檐走壁也最少有五年的功底除非天资非常人。”“也许我们家小宝就是那个天资非常人吧!”
桓小宝利用轻功熟门熟路的窜到晴天居,她知道男弟子多半是 两人一间或者一人一间。那个楼沧,桓小宝不禁想起初见他时那副倨傲的表情,如今想来,他一个人独住不是没有道理的。 刚溜达到柱子后面,桓小宝见一道阴影闪过,就像是风吹动了酒家屋檐下插着的旗幌,在月光底下投射转瞬即逝的阴影。小宝心想:没有风,难道是?突然心中一哆嗦,汗毛直立。在这寂静的夜晚,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但转念想:泰和四处都有结界,一般鬼怪妖物是进不来的。我倒要看看是谁,便偷偷地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那个影子的轻功甚好,借月色稍可辨得是一身藏蓝衣袍莹莹有光泽,看来是上等衣料。心里搜罗了一遍,各处阁主还有夫子们也没见过谁穿这个色的衣袍。是江湖中人还是朝野中人,心中这么一思量,那人已经进了院长大人的小院。
之前在剑阁练剑时候,只是遥遥望见过这个地方,随口道:“院长大人的居所竟然不及副院长大人的居所气派阔朗。”只听得小朱颇为崇敬地语气说:“院长大人无亲眷,又生性淡泊,所以居所也格外古朴些。 不过院长大人身负培育桃李,维系天下太平的重任,所以住所处多有机关密道。”
在外墙纠结了一番,但还是管不住自己,仗着轻功甚好,飞身潜了进去,虽然是小院,但是却格调清雅,院中两边各有竹若干,隐约可见屋前有棵树,树周围有很多长相奇特的不知道是花还是草的东西,桓小宝担心各处有机关,不敢冒进,只得踅进一处稍靠近窗户的地方将内力集中在双耳又用手张在耳郭边缘以便偷听。
良久不见动静,只见得里面灯光影影绰绰。桓小宝只得谨慎地慢慢挪步,靠近才知道绕树而长的那些是一些古怪的花,它们的花骨朵望着月亮的方向,跟人仰头望月的姿势一样,桓小宝此时也无心观赏。
只听见里面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诸葛兄,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俊朗潇洒。好久没喝到你酿的液明珠了,现在想起舌尖还是有那份余韵。别人都说酒是俗物,可我觉得是他们不知酒,不懂酒,它的回甘其实就是我们的沧海桑田。
“我这些年一直在研修术法,未得空与兄品酒, 吾之过也。该罚,何不趁今夜咱们对月把酒,岂不快哉。”桓小宝听得这个似乎是院长的声音,那人继续道:“ 我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我希望你能兑现你当年的承诺,把那幅画给我;第二你邀我回泰和督导以及教授中级学堂弟子术法这个我可以应承下来,但是我总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院长那头沉默良久,突然转而低沉道:为何你如此执著于昔年往事,那已经过去了,只有此刻才是最真实的。“每个人都有他的执着”那人长长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那幅画并不是当年龙章的画像,据说是她的母亲流光皇后。你离开泰和不久就遇火焚了,这个我也实在是对不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对你的承诺未兑现又要烦你教授弟子们,确实难为你了。”
那人道:“诸葛兄你心怀天下可敬可佩。 教育学子,维系四海平和,这个为弟也责无旁贷。 但这次这样急,可是有什么大事?诸葛兄请明示”“近日我夜观星象,荧惑守心,地煞黑气弥漫。算着时日,天下将有大难,妖物将出,魔王重现,四海混战,百姓将要遭受涂炭。”那人道:“诸葛兄可有良策。”
桓小宝听到此处心中着实惊出一身冷汗,正想细心听着。忽闻得的一阵轻香无意顺着鼻息沁入肺腑,余光中的月亮竟朦胧中离自己远去。
次日醒来,已经是钟声过三,忙不迭的收拾妥当例行早会。小宝列在行中,估摸昨晚的事。满脑子里都是问号:昨晚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听得紫欣说是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可是我怎么没有印象,昨晚我去找楼沧,可是没见成,自己又去了哪?桓小宝摸摸头,不得其解。
正游神,突然院长大人高声道:今日我们院督导游历回来,今后中级学堂的弟子由我们督导给大家授课。说罢一个穿藏蓝袍子的中年男子走到训话台当中,桓小宝见他双目炯炯,那样的眼神无论从 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瞪着你,桓小宝心想“这样的人若是遇到敌手,不用出剑,光瞪眼功夫就可让对方让畏惧三分吧!”因为心中有事,桓小宝在早会上多半是在神游。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此人叫做叶齐明,以后自己在中级课堂恐怕要常见到此人了。只要不是匡哲那个老顽固就好!
今天上的是经史课,李勋夫子今日讲的是《诗经》中的《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大家摇头晃脑的读着,夫子饶有趣味地手捻着胡须,背着手来回踱着惬意的步子。窗外晨曦正好投射进来,将学童们的脸映衬地更加朝气蓬勃,伴随着隐约可闻的木樨香,众人都是一副参禅顿悟般入定的模样。桓小宝余光瞥见那个暴躁狂人穆寒的脸上长着茂盛的细细绒毛“这难道就是日后会长成胡子的?”心里这样想着又偷眼看朱林:以前见着都是包子脸,不知道何故, 突然间觉得包子脸似乎在慢慢的消退,隐约有些男子汉的轮廓。算着时间快两年了,原来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
突然李勋夫子示意大家停下来,以一贯平和的口吻道:“这首《关雎》雎鸠之“挚而有别”,兴淑女应配君子;以荇菜流动无方,兴淑女之难求;又以荇菜既得而“采之”、“芼之”,兴淑女既得而“友之”、“乐之。虽是言男女互相爱慕,亦可以做为我们心中追求中的美好。窈窕淑女可以是你们的人生志向也可以是一种精神境界的追求。”
底下是鸦雀无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鼓舞。桓小宝见那朱林双手攒成一个拳头,好似要干大事般笃定决然。心中想着:’’这本是极其轻松明快的诗经,怎么一经夫子口,就那么地一本正经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怎样的男子才称得上君子呢? 想着自己在家时,隔壁家住东头上的亲戚就是受不了夫君的打骂上吊自尽了。可是她的夫君却是当时人称君子的都尉大人,政绩颇佳,口碑极好。当年她夫君也是托媒人千求百求,娶回家后不几年就是动辄打骂,即使是当着门下也如此。可是诸人都觉得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无损他君子的美名。
“夫子,弟子有一事不明。”桓小宝站起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什么样的君子才是淑女的好逑呢? 有些男子虽然世人称为君子但并非淑女的好逑, 他们似乎才干颇佳堪为男子表率,但并不懂什么如何做淑女的好逑。”
那个李勋颇为诧异,教学数年从未有人如此提问,看眼前是那个经常捣蛋的小娃娃,脸上稚气未脱,问的这般老成,觉得有趣,便和蔼的笑道:“君子并为淑女一人的君子,君子有君子的责任,自然不能如淑女般爱慕君子,君子当心怀天下博爱众生。”
桓小宝一听,心中颇有不满:“这不是搪塞我,包庇你们男人吗?”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嘴巴不受控制道:《关雎》虽好,可是不见容这个世道。世人皆关注君子是否得了窈窕淑女,却没有关注淑女要什么样的君子。
那个李勋心头一震,突然想起昔年旧事来,心中恍然大悟道:难怪当年淑君舍我离家修行,作为丈夫我全然没有顾虑过她的想法,也从未好好地听她说过话。自己总以大丈夫当以天下为己任,不该囿于儿女私情为念,忽略爱妻多年。枉自己自诩君子,终年游学在外,却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心下想着今年七夕一定把她接回来。
突然外头一声呵斥震耳欲聋,“什么淑女君子,汝等当以天下为己任,来泰和是学仕途经济学问武功书术法将来好匡扶天下,尔等都忘了来此地的目的了吗?”来人正是那个肿眼泡皮满嘴树枝味地匡哲,那个匡哲极力保持平静地对李勋道:“夫子只需要给他们把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兵法策略一齐讲明,让他们背熟,腹内有这些做底子,日后何事不成。”李勋只得点头应承。说罢看向桓小宝满眼怒气道:“桓小宝,你可知错?”
“回阁主弟子不知”桓小宝早就看此人不顺眼,此时语气也不自觉的强硬起来。
“这个不肖学童,心思不正。罚抄《女德》三百遍限期三日后教由你们夫子审阅,不可懈怠。课后罚跪在饭堂门前,好好反省自身,也让泰和诸弟子好好警醒自身,莫效此儿形状。”匡哲声色俱厉道。众人也是噤若寒蝉!
“阁主,要不多罚她抄写,女孩家的名誉最重要,罚跪在大庭广众之下着实不妥。”“夫子不要太过宽厚,自古严师出高徒。我看她平日里油滑的狠哪里知道名誉为何,今日我就替你好好管教这个小滑头,日后若是有所成,那就是功能一件。”说罢拂袖而去。桓小宝心中已经是万愤懑这个匡哲:自己过得无趣也不许别人有趣。
课后大家都是一副副万分同情的表情看着桓小宝,朱林和紫欣一左一右伴着,徐徐地朝饭堂走去, “要不我陪着你罚跪吧!”紫欣安慰道,“还有我,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同患难共生死。”那个朱林笃定的说,心中突然升腾起无限的豪情,瞬间染满了少年的眉梢眼角。
桓小宝心头一暖,嬉皮笑脸道:“小朱,没那么严重,不就是罚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坚持对的事情如同在漆黑的隧道蜗行摸索,短暂的黑暗又算的了什么。他日咱们鲜衣怒马,仗剑天涯,那才是真名士自风流。况且我又未作奸犯科,他日若有人提起,我不过是坚持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紫欣看着小宝双眼沉着星子有着别样的神采,心里叹息道:若我有你这般勇气,是不是该问问爹爹,娘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小宝几次骨碌碌地转动大眼睛征询过是否要一齐调查,可是自己却没有看见真相的勇气,便也做罢。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守着这个疑问吗?
看着自家小宝跪在那日头底下,紫欣不忍,遂回居所取伞,临走时嘱咐朱林去找司马逸。看小宝最近挺苦恼上次汤泉的事情,索性自己就厚脸一回问问具体情况。
不得不说,今天的日头很毒,桓小宝跪在饭堂前高举着穆寒奉命取来的《女德》,那个穆寒临走时也不忘抓耳挠腮一番,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怕惹祸上身的模样。
不过在桓小宝看来有些示好的意味,心头一宽便昂首挺胸,闭眼默念生水术心法。心中顿时安静下来,头顶的燥热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周围似乎有风吹过,此时能够感觉到空气中的水珠向着太阳的光辉飞舞着,就像飞蛾扑火般执着,林中草木的气息,还有饭堂里饭菜发出的诱人香味。周遭一切都变得安宁,仿佛意识游离身体,飞上了九霄云海,顿感前所未有的豁然,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桓小宝心中感慨,遂默念“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突然一个女声带着发现了宝藏般的惊喜声传来:快看,那不是桓小宝吗?本来闭着眼也不甚在意,不知是谁,一个巴掌拍到肩上,好在有些武功根底,不然胳膊肘肯定被那人整脱臼了。小宝睁开眼见一脸看戏似的萧子午,那人很酷的蹲在自己对面,戏谑道:”前日不是见你挺大爷的吗,今日怎的如此狼狈?”
“狼狈吗?我怎么不觉得。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坚持。你不觉得这是件很酷事吗?“ 桓小宝知道此人不过想借此激怒自己,可是她也不要忘了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你这叫死鸭子嘴硬”那个贺兰幽若在旁边添油加醋。“随你怎么说,我问心无愧,何来狼狈之说。”
那个萧子午嘴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附在桓小宝耳边道“我父皇很喜欢你的紫欣姐姐呢,看来你姐姐我们楚国是要定了。”
桓小宝心头顿凉,抬头看着那个萧子午暧昧莫测的笑,那笑就像一顶无形的黑纱罩瞬间遮住了泰和所有的青春光亮。
桓小宝瞪着此人,转而换上了一副老成的语调附在萧子午耳前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
听得贺兰幽若低声对萧子午道:“这人八成是脑子有问题了。”
那个萧子午斜睨高傲的丹凤眼故作夸张的表情道:“喔,你这是看上谁家的公子,刚听闻你要为自己寻得好逑来着,被匡阁主罚跪,哈哈,你要是看上谁就该对他说: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桓小宝看着对方的眼睛邪邪一笑道:“萧子午,我以为你有多聪明呢,也不过如此。这首《蜉蝣》是我替你念的。你们楚国有贵族匡扶正义,也有贵族耽于享乐,倘若楚乱你将归往何处?你这身份当真是尴尬啊!“这话虽然未说明白,但足以戳中萧子午的痛脚。
“大胆”贺兰幽若颐指气使地吼道。
“贺兰幽若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有嘴巴无脑袋的家伙,少在这给我狐假虎威的。“ 桓小宝撇撇嘴不屑道。
那个贺兰幽若刚想发作,却被萧子午拦下来。“走” 萧子午冷冷道。
见俩人慢慢走远,心中默念口诀:天女撒花。 突然间有很多细密的水珠从四面八方涌来,悄无声息地在贺兰幽若粉色裙子后头晕出了一大快潮湿的痕迹。桓小宝心中坏笑:看你狼狈不狼狈?尿裤子小姐,哈哈。
突然有个修长的倒影出现在余光中,“不会是匡哲那个老怪物吧?”桓小宝赶忙把书重新举过头顶,听得那人爽朗一笑,道:“你这个小家伙,生龙活虎的。看来你们匡阁主罚的还不够啊。”
桓小宝回头见来人是那个师旷,心中一轻,随即心虚地试探地问道:”阁主的轻功真是天人,不知阁主您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见那师旷微微一笑,真的如夏日清风徐来,叫人心恬意洽,心旷神怡。桓小宝不禁看呆了,天下竟然有这样好看的笑容!那个师旷见桓小宝双眼望着自己不说话,把扇子往小宝头上一敲笑道:跟我走,你的事我刚听说了。
“多谢阁主替我求情”那个师旷转头道:你是如何得知。桓小宝耍赖道:猜的。
“你可觉得自己有错”
“自然是没有”
“你可是被匡阁主罚跪在饭堂门口的第一人”
“那我也算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桓小宝插科打诨道。
那个师旷爽朗一笑:你还真是一个人小鬼大的家伙。难道就不怕别人借此排揎你?”
“这有何好怕的,人不自轻自贱,别人焉能践踏。”
师旷听着此话朗声大笑起来,一时间鸟惊庭树。桓小宝见前面的那人衣袖猎猎,环佩铿锵,若飞若扬,仿如松生空谷,天然一派风流。心中叹道:那样的背影估计很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吧!
行到师旷的居所,桓小宝只见得佳木葱茏,奇花灼灼,从山间瀑布处顺着山势引来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而下汇入亭子下的池塘,池塘内荷叶田田,莲花映日,鲜妍妩媚,十里飘香。 见山坳树杪之间隐有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不禁感概:真是神仙居所!
师旷引着小宝上到亭子中,早有仆役摆好饭菜,见有羊腿,小虾米,鱼干,火腿酸笋 各色时令蔬菜瓜果用冰块镇着 ,还有各色点心,真是好丰盛啊!桓小宝心中纳闷:“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可是非亲非故的?””这个是为我一个朋友准备的,可是今天他有事,听说你能吃,所以特请你来吃。不然白白浪费了怪可惜的。 “
桓小宝听得讪讪一笑,想着自己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看来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阁主这个大夏天怎么会有冰呢?”
“这个是在舞天阁楼后面山上的寒窟取来的”那个师旷摇着折扇说。
“那里的冰是不是人人都可以去取?”桓小宝故作小心的问道。
“自然不能,一般只有院长、阁主和夫子们才能享用。”看着对面小个子不解的表情,微微笑道:“因为寒窟地势险峻,多有冰蛇出没,没有夫子和阁主的武功休想轻易取得。”
“原来如此“小宝心想着这儿的冬天一定非常冷,自己从未在泰和过冬,因为泰和书院的弟子来自*,所以新年假日格外的长。暮秋以后就开始放假直到来年的三月”
“阁主泰和冬天是什么样子的?” 小宝脸上堆着笑。
“很冷,很冷,这个地方离昆仑冰山比较近。 那儿是常年冰雪覆盖,所以泰和的冬天也是非常冷。不过下雪的时候很美。” 师旷一脸随和道。
“阁主,您新年会回家吗? ”
“这个看情况,一般都会在这里或者四处游历一番。”
桓小宝心想:要是能和师旷阁主看雪应该是很难忘的事吧!这样一想,心里面突然有些异样的情愫涌上来,只觉得满心欢喜。本来想问为什么过年他不和家人一起。怕一问多了那种欢喜的感觉就跑了,心想着:就这样就很好啦!
桓小宝聚精会神的吸着面条,见那个师旷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却不动筷子,”阁主怎么不吃? 这面真的超级超级好吃,滑香软糯。“ 那个师旷笑笑道:”听得我那位朋友有事,我去找你之前已经吃过了。”桓小宝心中暗喜道:阁主的那位朋友真的和我太投缘了,他爱吃的都是我的最爱。今天以为倒霉透顶,没想到是塞翁失马,这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
“楼沧,你为什么总是望着门外魂不守舍的样子” 说话的人叫杨斌,“那个小身板听说特能吃,可是身板还是那么小。”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他旁边的人一声不吭,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听说她这次被匡阁主责罚,说是因为什么淑女君子的。刚才和萧小午舌战争,虽然未听得真切,看萧子午一副悻悻然,八成也没讨到好处,这小身板真是有趣的紧。” 说罢拍拍旁边那张冷脸的肩旁,仍然是没有回应。“你这人总是这副神情。听说那个小身板平时就爱聒噪惹事,我看和你可以互补了,天生一对。你若是喜欢她,赶紧下手,不然后悔莫及啊”那个杨斌在一旁撺掇着,脸上荡漾着媒婆般的笑容。 “你少胡说” 那个楼沧冷冷道。“别不识好人心,我说你这臭脾气得改改,要不是看在咱们这些年的同窗情分,我才懒得管你。” 那个杨斌双手抱胸,颇为不满道。
“谁要你多事” 那个楼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饭堂。“等等” 杨斌几步追上楼沧,信心满满道:“我有一个宝物需得......你一滴血。”
说着拿出一个圆形小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楼沧手上一扎。只见得里面的白色膏体瞬间变为红色,那个杨斌盖上之后又捯饬一番,然后郑重的递给楼沧道:“这个给你不管你何时用,只要遇上你喜欢的人,就把这个盖子打开往她胳膊上一戳,就好了。你放心没有毒也没有痕迹。我爹当年就是这么追到我娘的。你看他们到现在还是如胶似漆的呢。” 那个楼沧好看的剑眉皱着,见那小钵只有婴孩拳头大小,外面有繁复的小篆,想见的是他们月泉族的徽记。
“这东西你还是自个收起来吗”说罢转身就走。“哪天你要是需要再来找我啊” 那个杨斌在后面大事喊道。
桓小宝风卷残楼般地吃光了所有美食,才发现肚子这会真的是显形了,心里叹道:咋一不留神吃那么多,还好阁主有事先走了,不然就丢人丢大了。 姑且先消化消化,说罢就往毛竹林方向走,那儿凉爽而且离饭堂也近,还可以约紫欣朱林他们说会话。正走着突然看到那个楼沧拉着一张脸,好像谁打劫了他几百吊钱似的,好在本宝宝今天心情好,姑且问问他那日看到了什么,若他起个毒誓,那就可以安心了。
“楼沧,这边这边”那个楼仓转头瞥见那个桓小宝笑眯眯的在不远处的石墩上,见她笑的那样肆意,在斑驳的光阴里耀眼地让人离不开眼。
“找我又什么事”那个楼仓一副闲人莫近的语气。
“那个有事想问问你”桓小宝陪着笑,心里嘀咕:等你发完毒誓,看你还横不横。
“问什么,看你刚才还在哪儿吊儿郎当的跪着,这会倒是神气活现的。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啊”
桓小宝知道这个家伙在讽刺自己,怎奈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不想计较,嬉皮笑脸道:“这人嘛,没有过不去的坎,谁的人生不经历点小挫折啥的,你说是不是啊?”“哼,你可真是脸皮厚啊”那个楼沧继续打击道。“楼师兄你看咱们一起调查过龙章皇帝的事情,一起去过禁地,日后咱们还要一起做很多事情呢,咱们是朋友,你说是不是啊?”见对方不答,便继续道“我想问问那日,你到底看到我什么。就是那日在汤泉”
那个楼沧在汤泉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近日心中反复不已,见来人睁着圆圆的大眼睛,蝴蝶翅膀般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着,一副迫切等待回答的样子。
“哦,那日啊,看到的就是一滩肉而已。”桓小宝本来以为他会含蓄表示啥也没看见之类的,没想到说自己是一滩肉。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仍然挂着笑“你是看到整块肉还是一部分肉啊”虽然这样说自己,心中已经把楼沧从头骂道脚了
。”
“对我而言都是肉,就像屠夫砧板上的一滩猪肉一样,没什么特别”“你、、、”桓小宝气结,但是还是在内心极力安慰自己淡定淡定,“那就好,那就好,喔上次那个我们在禁地发现的剑法虽然我和小朱各誊录了心法,但还是有些不解的地方,下个月咱们五个集合下,就烦请二外赐教了。”“有空在说”
桓小宝见来人说话总算是软下来了,心中一松快,道了别。一路是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后面的楼沧看到此人如此欢快的身影心中感慨: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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