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赤晴的天忽然刮起一阵烈风。
悲风裹着檐上的雪沫和砂粒飒飒打在窗棱之上,须臾之间,乌云便如脏污的棉絮,铺就了半边天空。
“宁岁!”
穆惊弦嘶哑的嗓音比砂粒还磨人耳朵!
她四肢被制得动弹不得,只能以一双怒目直视目光躲闪的宁岁。
“你竟这般狠毒,要皇上拿我家人来折磨于我!”
宁岁哆嗦着靠进云连啸的怀里,声音薄得像风中的柳叶。
“姐姐,你误会妹妹了。”
云连啸深情地看一眼宁岁,眉头一皱对上穆惊弦的眼,“与宁岁无关,是朕,一切都是朕的主意。”
穆惊弦绝望地闭眼。
看取薄情人,罗衣无此痕。
……
西市,刑场。
穆府老少八十九口,上至穆惊弦七十岁的祖母,下至门房家才不过五月大的婴儿,全部聚在断头台上。
天空阴沉一片。
几阵狂风卷过树枝,便有碎雪落地。
细细蒙蒙的雪帘之后,八十九口皆身姿如松,未见半点骇色。
穆惊弦被云连啸押在暖阁之内,眼睁睁着着府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身首异处。
每杀一个,监斩官便问一声,“藏宝图在何处?”
穆步擎白须飘摇,目光如炬,“不知。”
穆惊弦的泪已风干,于暖阁内跪地不起。
“皇上,不知皇上从何处得来这不实的消息,穆府实在是没有什么所谓的藏宝地图,还请皇上严查,还穆府人一个清白。”
“朕早已查过了。”
云连啸俊逸的脸上仿佛凝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若非藏宝图之事已有定论,你道朕不会念在你这些年护朕有功的情份上,放你穆家一马?”
“嘣!”
宁岁手下弹奏的古琴弦断,断弦割了手指,鲜血猝然而落。
与此同时,穆惊弦祖母的人头落地,血水染了一地。
云连啸凉薄地望了一眼窗外,拈起宁岁的伤指放入口中止血,袍袖一挥。
“快传太医!”
原来,穆府一干人等断头的血流成河,都比不过她宁岁断弦的一指滴血。
“皇上!根本不曾有什么藏宝图的存在,皇上是被歹人诓骗了!”
“你是说,宁岁会骗朕?”
云连啸冷冷地抟起穆惊弦的下巴,“穆惊弦,别再费这无用功,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劝劝你那冥顽不灵的父亲!”
穆惊弦回眸。
又一人头落地,刑场上只余三人。
父亲,母亲,以及如今十三岁的胞妹穆安弦。
“遵旨。”
穆惊弦瑟瑟起身。
凛凛寒风中,穆惊弦单薄的身影在雪雾中缓缓上前。
细雪已成鹅毛,铺天盖地地落下,却如何也盖不住那些横七竖八的尸身和多到可以升高护城河的血水。
穆步擎鹰眸微眯,望着一步步靠近的女子。
“惊弦?”
扑通!
穆惊弦直直跪立于父亲身前。
“弦儿,那位第一个带军攻入皇城的穆将军,就是你?”穆步擎终于踏实了心中所疑。
“是。孩儿不孝,害了穆家老小。孩儿有罪。”
穆惊弦上前,拨开父亲散乱的须发,将母亲和安弦搂在自己怀中。
母亲面色平和,安弦泫然欲泣。
穆惊弦此时恨不能当年的自己直接在边塞喂了狼群,也不愿看到今日在她亲手送那人登上帝位后,对自己全家无休无止的屠戮。
“父亲,女儿奉皇上之命前来参求父亲交出藏宝图,只要交出那图,皇上会放我们全家出京,锦衣玉食,安养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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