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佩面红耳赤,低声喃喃:“君上,你要是再这样,我都不敢来见你了。”
姜止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别不来见我,我不说这些话。”
停顿了一下,姜止又按着叶昭佩的腰肢,道:“但是昭佩,你得要做好准备,你是我的王后,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叶昭佩愣了一下,姜止已经将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叶昭佩的脸还是红红的,目光凝在姜止的身上。于是姜止便笑眼问她:“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
沉默了片刻,叶昭佩点了点头:“有的。”
在来时的路上,叶昭佩实际上作了一些打算,关于要对姜止说什么话。
姜止挑起了一边眉毛看她:“什么?”
叶昭佩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凑过去,拉着姜止的衣袖一角,踮着脚尖在姜止的耳边轻声说道:“君上,我特别喜欢你。”
听着她的表白,姜止感觉自己的脚底轻飘飘。他看着叶昭佩,诱劝她:“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君上你唬我,你分明听清楚了的。”叶昭佩嗫嚅着反抗他的厚脸皮。
“真的没有听清楚。”姜止继续耍无赖。
叶昭佩哼了一声,转开身子:“那我也不继续说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寿辰殿跟母后继续修身习礼,我不能起晚了。”
姜止在她身后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昭佩,你不陪陪我吗?最近政事忙碌,我已经好些天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刚才你说了什么,我的确没有听清楚。”
他装得有模有样,叶昭佩纯情如斯,自然辨别不错真假。她有些于心不忍,转回了身子去,道:“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在说,君上你很好。你对我很好,我经常觉得我没有办法离开你的身边。”
姜止看着她,目光微微一滞。
实际上,若非是他做过了那样的一场梦,他对于叶昭佩也许并不会像是这样好。午夜梦回,他的脑海中始终是叶昭佩将长剑刺入他胸膛时的场景,她面无表情站在床前,背后的一轮圆月光芒黯淡。
醒来之后,胸口也会隐隐作疼。于是姜止明白,叶昭佩对于他而言,意味着太多了。
见着姜止的神情,叶昭佩有点担忧:“君上,真的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瞧瞧?”
姜止摇头,上前一步,抱住了叶昭佩:“什么灵丹妙药都不如你有效。”
他皱了皱眉头:“我刚才想起了我在梦里失去你的时候。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记不记得?我梦见我对你很不好,你最后来杀了我。”
叶昭佩点头:“我记得。”
沉默了片刻,她再轻声说道:“其实……君上,刚才我说的是,我特别喜欢你。”
姜止笑了笑:“特别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叶昭佩道:“当初在火烧山上,我和云莽做了不错的朋友,他学的东西不如我的严苛,有一次,他很奇怪地问我,为什么我一个女子,要这样拼命?我说,我的命是君上给的,我将会把我的一辈子都奉献在这件事情上,做最厉害的杀手,为君上清扫前途上的一切障碍。也有人问我,要是真的手眼通天,武艺卓然,为何不取代了君上,自己称王?”
姜止低眼看她:“那你是怎么说的?”
叶昭佩道:“我说,君上已经是我苦闷一生所剩下唯一的美好了,他是唯一的意义,要是他死了,人家认为光芒万丈的天下在我叶昭佩看来,也不过黯然。”
仅仅是因为年幼时候的惊鸿一瞥,值得如此吗?
叶昭佩从不怀疑地点着头,值得的。
姜止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拿叶昭佩怎么办才好。如何宠着呢?捧在手心,含在嘴中?一种两种办法,也都怕损坏了。
“我是个杀手,不知道该怎么对君上你。过去我为君上你杀人,就算是君上你要了我的性命也根本没有关系,我不会皱一下眉头。那样算是对君上好吗?我不知道。现在君上你不需要我杀人了,那我就只好把真心奉给君上你看。君上尽管放心,叶昭佩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是你的。”叶昭佩很轻地说话。
她没学过多少诗书礼义,这些话都是她绞尽了脑汁拼凑出来的。
她想要姜止知道,她是的的确确地喜欢他。
姜止抱着叶昭佩,点头:“我知道了。”
良久之后,他再道:“若是说起来,昭佩,这天下,也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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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互诉衷肠,叶昭佩回了错园,一颗心还在狂跳,当晚没能够睡好,去了寿辰殿,精神不太好。
郑太后倒也并不怪她,反倒是拉着她一起喝茶。青杏与白梨在一旁侍奉,眼底皆带着些笑意。
而此时的姜止,却并不大高兴。
东隅国迎来了朝京天子派来的使臣,要来面见姜止。作为东隅国的君主,对于天子负有责任,姜止对天子使臣得以礼相待。即便他很清楚这使臣来此所为何事。
姜止在书房见的使臣,对使臣的长相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
使臣问候了一遍郑太后与姜止,见姜止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这才停下下来,转而开口说道:“君上,还记得去年朝京相见,过去已有些年岁,天子反复在梦中与君上相见,不可谓之不思念。”
使臣的这一番论调,叫姜止的心中非常烦躁。姜止冷笑:“天子究竟是想着什么人,直说便是。”
使臣听姜止这样说,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眼道:“君上这话说得……天子与君上是同一脉的兄弟,天子做梦梦见的自然是君上。不过嘛,君上当初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美人剑么?天子也在梦中见了那美人剑几眼。”
顿了顿,使臣又道:“天子喜欢那美人剑喜欢得很,想的都几乎要患上病症,便叫了微臣前来,问问君上,何时能将美人剑送往朝京。若是可以的话,过些时日,美人剑可与微臣一同前往。”
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姜止漠然看了他一眼:“东隅国已无美人剑。”
使臣微微一愣,姜止继续说道:“天子也应该听说了我下达的诏书。美人剑即为叶昭佩,便是我下诏立的王后。”
使臣垂着眼睛:“但……当初君上不是已经答应了天子吗?如此……只怕是会叫天子不悦吧?君上,天子说了,若是能够得到美人剑,那么君上要什么,他都愿意……”
“你是以为,我这东隅国还缺了什么?”姜止冷冷地打断了这使臣未尽的话语。
他道:“原本你是天子的使臣,按照规矩,我应当要留你在此小住几日,但现在我连天子的面子都不愿意给。今天你便快些离开王宫,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使臣讶然:“君上,这不成规矩!”
姜止瞥他一眼:“怎么,在东隅国,在我的国家,你跟我谈什么规矩?我即规矩,叫你快些滚出去你便快些滚出去!”
使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官水上前一步,拦住了欲言又止的使臣:“还请快些出去吧,君上的脾气,谁也拦不住。”
使臣气结,说不出话来,但也似乎没有动身走。
在他看来,作为天子的使臣,在其他的诸侯国,那就是天子的象征,怎么到了这东隅国,偏偏是要受着这样的气?他自然心中不忿。
姜止见他没有走,当即横眉冷眼,扫了过来:“怎么还不滚?是要我赶人么?”
使臣身子一抖,官水叹了一口气:“君上息怒。”
姜止不能息怒,一想到这个使臣来此是为了要将叶昭佩从自己身边带走,他的心情就烦躁难当。他一把抓住手边一只杯子,狠狠地朝着使臣砸了过去。
杯子没砸中使臣,在地上登时碎裂,声音清脆。杯子里还剩下不少的茶水,飞溅起来,将那使臣的衣摆都染上了茶渍。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
姜止一贯举止合乎于礼,对人虽说疏离冷漠,但从未见过如此的暴怒。即便是服侍姜止多年的官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止,他晓得姜止是因为事关叶昭佩,但见姜止如此,还是吃了一惊。
迎着姜止的怒火,官水与诸位侍从连忙跪了下来:“君上息怒!”
使臣左看右看,也跟着跪了下来:“君,君上息怒。”
“这里是怎么了?”一个软和的嗓音在房门口响起来。
使臣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听见那一声,不由得在心里想,这是哪里来的没有眼色的?不晓得现在这东隅国的君上正生气么?都说这姜止心狠手辣,什么时候命丧黄泉,可连哭的眼泪都没有。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人一到,原本盛怒的姜止的嗓音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没什么,不过是摔碎了个杯子。”
使臣一愣,抬眼去看那说话的究竟是什么人,好奇何方神圣,能叫姜止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一眼看去,他不由得更是一怔。
这个女子,不是他当初跟在天子身边见过一面的美人剑又是谁?
叶昭佩从使臣的身边经过,留下一股淡淡香气。
她看了一眼地面上杯子的碎渣,哼了一声:“瞎说,我看君上你就是在发火。发火多少伤身,君上你又不是不晓得。怎么会不高兴的?”
姜止叹了一口气,看着叶昭佩,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不见了。
有的时候,爱情的魔力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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