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如此多娇

151 第 151 章

    
    谢婉凝能想象出来那种情景,毕竟她也是在王家大宅里生活过许多年, 对于那种行将就木的郁色最是熟悉不过。
    王家大宅里一丁点鲜活气都没有, 那里已经死气沉沉, 再也无法焕发新生。
    王纯汐一股脑把话说干净, 只觉得心里就这么松了一小块,空落落叫她很是难受。
    从小到大, 前世今生,她唯一在乎的人就是哥哥。然而到了最后,哥哥都没有想过要带她一起走, 哪怕问她一句都是没有的。
    这种痛心疾首,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
    王纯汐缓了口气,突然笑了笑:“这些事在我心里藏了那么多年, 如今却都跟你说了, 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是啊, 王纯汐那么“恨”谢婉凝, “恨”得前世今生都不肯放过她,可心底里最深的秘密, 两辈子最痛的过往,她也只敢跟她一个人讲。
    这些事,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
    谢婉凝看着她,却反问:“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叫天下人耻笑王家人道貌岸然?”
    王纯汐轻声笑笑, 低声道:“王家那点烂事, 满琅琊都知道, 还用别人耻笑?再说了,我们虽然今日走到这般境地,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王纯汐竟说信任谢婉凝,这要是知道内情的人听了,准得笑掉大牙。
    谢婉凝见她一脸轻松坐在那,一点都不为未来发愁,不由问:“这一次我没有嫁进王家,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还要跟着我入宫?”
    若是按照王纯汐说的,前世她不满意谢婉凝病歪歪地占了兄长的正妻之位,这一世谢婉凝根本就没嫁进王家,跟他们家一丁点牵扯都没有,根本没机会“得罪”王纯汐。如今的王纯汐居然不在家中守着她“敬爱”的兄长,反而一门心思入宫追逐谢婉凝,这个行为无论怎么想怎么怪。
    王纯汐跪坐在那,抿着嘴看向谢婉凝。
    她身上的袄裙早就脏了,却一丁点都不在乎,只那么懒懒瘫在地上,哑着嗓子开口:“这一次……我醒来得太晚了。去年我大病一场,才终于记起这些过往。当我听说你早就入宫为妃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哥哥摆脱了你,说不定也可以娶一个更合适他的女人,这样他就不会自尽了。”
    谢婉凝看着她一脸认真,不由在心中叹气。
    王纯汐生来就只有兄长陪着,她生命里的光芒都来源于兄长,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份不能斩断的血脉亲情,让王纯汐直接丧失掉了所有的希望。
    她可以为他杀人,可以为他做尽任何事,却从不奢求让他属于自己,只要他能过得好,对于王纯汐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纯汐没有等谢婉凝的回话,她自顾自说着:“可我想错了,你们的亲事告吹,父亲和母亲就跟疯了一样,他们接受不了身份再低的姑娘,相看了几个都不满意,最终一个都没有成。后来……他们就开始埋怨哥哥,说都是他不足够优秀,才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
    谢婉凝听得目瞪口呆,她一直觉得谢家已经够极端了,没想到王家更令人恐惧。因为缠绵病榻,她在王家的那几年基本上没有跟王家宗亲接触过,也算是她另一种幸运了。
    王纯汐见谢婉凝吃惊,便也呵呵笑出声来:“你一定想不到,我的父亲母亲,把我哥哥逼得失了声,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可哪怕这样,王家长子也要出门参加诗会,不能缩在家中躲着看书。
    谢婉凝半天没说出话来,最终只落了一声叹息。
    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王家落到今天这一步田地,怨不得任何人。
    王纯汐继续说道:“那时候我病好了,才知道这许多事。然而哥哥却也终于受不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此再也没有踏出家门一步。我那时候整个人都魔障了,想着都是因为你他才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你们谢家父母才逼他,既然你入宫能为你哥哥赢得爵位,那我为什么不试一试?”
    反正她哥哥在王家也快过不下去了,还不如另辟蹊径,找一条活路。
    谢婉凝把茶杯放下,冷冷看向她:“你是入了魔。”
    前一世她亲手杀了另一个人,哪怕她表现得再淡然,恶意和恐惧也埋入她的心扉。便是死而复生,便是隔世重回,她也依旧纠缠于过去的魔障里,从来不曾走出来过。
    是以今生的她下意识就把兄长的不幸赖在谢婉凝身上,她既害怕突然改变了命运轨迹的谢婉凝同自己一样,会暗中对王家动手脚,又想要给兄长搏一个美好的未来,她甚至天真地认为,只要他身上有爵位,父母就不敢再逼迫他了。
    古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婉凝对于杀过自己的王纯汐生不起半点怜悯之心,却把她的可恨之处看得明明白白。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借口罢了。
    王纯汐惨笑出声:“是,两辈子了,我从来都没活明白过。”
    谢婉凝看着她满面泪痕,淡淡道:“我不屑于对王氏动手,也不屑于再去关心你们家那些事,只要你把贤妃所作所为全部和盘托出,我可以许诺不动你哥哥。”
    谢婉凝的意思很简单,王家会遭遇什么她不会关心和过问,但若王纯汐配合得好,却也会出一份力保住她哥哥,仅此而已。
    王纯汐刚才说着自己不在意王家那些人事,可归根结底,她还是惦念家中兄长,只要他还好好的,她就不会不松口。至于其他人,王纯汐倒是希望他们早点没,这样她兄长说不定还能好过一些。
    果然听了谢婉凝的话,王纯汐眉头一松,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你……对不起。”
    对不起上辈子杀了她,对不起这辈子又来害她,她欠了谢婉凝两条命,怕是下地狱都还不清了。
    谢婉凝却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对不起,应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就带着这份遗憾走吧。”
    王纯汐愣在那,好半天才痛哭出声:“我这是为了什么?”
    是啊,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重新而活的她明明可以像谢婉凝这般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可她却偏偏走了最错误的一条路,断送了来之不易的新生。
    没有人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是为何了。
    谢婉凝却道:“其实你哥哥的悲剧,都是你父母、是整个王家造成的,不是吗?”
    她不去埋怨他们,不去反抗他们,反而去欺凌一个重病在床的孱弱女子,还不是因为她最可欺,也最好欺?
    人天生就欺软怕硬,此言不假。
    王纯汐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之后几日,王纯汐被尚宫局和慎刑司接手,很老实坦白了入宫以后的所作所为。包括被贤妃诱惑,告诉她谢婉凝少时体弱,让贤妃有机会动手,在端午家宴污蔑贵妃。也包括她找杂役姑姑青竹买满地红,然后又让灵音交给尚宫局大宫女芳菊,意图在七夕夜给谢婉凝下药,想让她小产滑胎。
    如此种种,实在罪大恶极。
    散布谣言、诬陷妃嫔是为一,谋害皇妃、残害皇嗣是为二,御前失仪、癫疯不改是为三,桩桩件件都不能善了。
    等王纯汐这边都查清,贤妃那却还没醒。
    她中的胭脂雪毒性更强,不仅失血过多伤了根本,还让她昏迷沉睡几日光景。这令慎刑司直接把百花楼上上下下都抓了个干净,问出了许多掩藏在贤妃端方自持背后的恶意。
    等萧铭修拿着从百花楼宫人那问出来的贤妃罪状,回到寝殿的时候,谢婉凝刚午歇起来。
    她中午睡得很香甜,这会儿脸蛋红扑扑的,迷迷糊糊坐在床边,低头揉眼睛。
    “陛下怎么回来了?”谢婉凝嘀咕一句。
    萧铭修走过来,坐在床榻前帮她穿鞋袜:“正巧事情忙完了,过来看看你,可还好?”
    谢婉凝点了点头,笑着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很好呢,宝宝也没闹腾,很乖。”
    萧铭修扶着她起身,往外面花厅走去:“屋里头闷,平日里多在院子里散散,外面凉快许多。”
    转眼到了七月半,玉泉山下便比往常要凉爽一些,刚一出了寝殿,就迎面吹来一阵清风,把谢婉凝午睡出来的燥热都吹跑了。
    七月半是中元节,也就是俗称的鬼节,民间有些地方是要过的,不过宫中自来只过上元,今日就没弄什么节礼。
    到了这时,天气就略微凉快了一些,谢婉凝便也松了口气。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整个人跟个小火炉似的,很是有些怕热。
    天气适宜,最是舒服了。
    萧铭修对她道:“百花楼的人都查清了,全部画押了罪状,后续事宜母后会操持。不过母后也道你若是有空就去听听学学,下懿旨也是一门学问,若是判得不好可要闹笑话的。”
    谢婉凝愣了愣,道:“有母后在,哪里用得上我呢?陛下真会说笑。”
    是啊,宫里有太后,自然不用一个贵妃代为下懿旨,这是不合规矩的。萧铭修刚才心情甚好,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换了一个话题:“你可知贤妃都干了些什么?”
    谢婉凝想了想:“总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若不是她坏事做多了,为何还是昏迷不醒?汤药灌下去那么多都不管用,也只怕心里有鬼,不敢醒过来吧。
    萧铭修笑道:“婉凝聪慧,她可是坏事做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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