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前,赫利尼斯与他的好朋友布莱克尼斯开创了延续至今的‘大魔法世界’,他们将从主神卡密那里获得的知识传授给人们,让人们借助这些知识更好地生活。不过两人传授的知识性质不同,赫利尼斯传授的是源自心中的光明信仰之力以及源自自然的元素之力,即现在所说的法术、魔法以及其他旁门;而布莱克尼斯所传授的,是源自黑暗的深渊之力,即暗魔法和如今被禁止的深渊魔法。两人因为对人们的巨大贡献,被称颂为“大贤者”与“深渊行者”。
“两人都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开始传教布道:赫利尼斯本着“传精不传多”的原则,培养出了两个大弟子,即如今魔法师的始祖爱莎,以及牧师们的始祖丘泽;布莱克尼斯则希望魔法能尽快给人们带来幸福,故而广泛布道,培养了一大批暗行者使徒。
“但是后来问题出现了,深渊魔法是极易造成人的迷失的魔法,修行这种魔法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与纯净的心灵,便会被黑暗所吞噬。这使得那些意志薄弱的大多数人非但没有获得幸福,反而坠入深渊,成为了欲望与罪孽的化身,同时也造成了人们对于黑暗的畏惧。痛心疾首的赫利尼斯决定联合起朋友布莱克尼斯肃清那些堕入深渊后无恶不作的魔鬼,但却因为布莱克尼斯不忍心伤害自己的信徒而宣告失败,随后布莱克尼斯因为自责选择流亡,后来生死不明,赫利尼斯也在不久之后寿终正寝。
“布莱克尼斯的逃避并没能使事态好转,崇信黑暗的暗行者使徒们最终还是与赫利尼斯的门徒发生大战,战争持续几百年,期间爱莎领导的魔法师与丘泽领导的牧师联合,几乎将暗行者使徒全灭。战争由此基本宣告结束,此时爱莎与丘泽却产生分歧:爱莎坚持将暗行者赶尽杀绝,但丘泽却希望给他们一条生路,最终意见也没能统一,为避免双方再发生不必要的纷争,丘泽做出让步,带领牧师们退出战争,隐匿于修道院,重新开始修行与布道,只象征性地留下门徒塔索帮助爱莎,爱莎则坚持己见,对暗行者穷追不舍。
“此时历史发生了改变,曾经称霸的暗行者们反倒成了弱势,被魔法师们肆意虐杀。爱莎的门徒中终于也出现了反对派,即她的弟子之一的厄洛斯,传说他是当时唯一既能使用魔法又能运用法术的魔法师,他背叛了自己的老师爱莎,暗中帮助暗行者们进行逃亡,却在帮助过程中反被暗行者利用,造成魔法师大军损失过半。气愤的爱莎带领塔索和另一位得意弟子莫法前来讨伐厄洛斯,厄洛斯却为了放走最后的一批暗行者,毅然站在昔日老师的对立面,甚至不惜杀死了老师和同门,最后厄洛斯被塔索杀死。
“厄洛斯与塔索决战的最后,发动了某种大型魔法,魔法将人们所处的大陆中部高原夷为平地,成为充斥空间虫洞与黑色诅咒的危险地带,为了防止危险空间扩大,塔索在老师丘泽的帮助下紧急在大陆六个方向建立起守护阵法,后来为了让阵法更牢靠,分别又在六个位置建立起了学院,这就是大陆六所学院的由来。
男孩像是背课文一样熟练地把整段历史叙述了出来,他时不时改变一下坐姿,可能是因为之前锁链的捆绑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场跨越百年的大战又被人们称为‘生存之战’。暗行者们从那以后便销声匿迹,虽然传言有他们的后裔存在,而且这些后裔的身体结构等已经与平常人有了很大差别,但是没人能够确定。不过深渊魔法的浅层——暗魔法倒是有所留存,但学习这类魔法的人受到诸多歧视,而且协会明令禁止涉足深渊之力,使得熟谙暗属性魔法的人少之又少。”水镜孤潭惊讶地听他说完,随口补充道,“亏你这么小的孩子能把这段历史说得这么完整。”水镜孤潭坐正身体,“虽然所说的内容和我们了解的历史有所出入,比如厄洛斯作为背叛者一事。”????“我们暗之末裔小时候的第一个功课就是熟记这段历史。我知道厄洛斯在你们看来是背叛者,而在我们看来,他是拯救我们的英雄。”男孩红着脸。
“这个我懂,嘛~我是无意和你争辩的。总之历史这种东西,都是谁站在主流谁说了算,理所当然记载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方面。真正的历史,大概没有人能知道。”他对男孩笑了笑,“说来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表现得很淡定呢。”
“这种时候,平静地和人说话是必要的。何况我已经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与其一直这样无意识地伤害别人,还不如让你杀了更能体现我的价值——作为暗之末裔,我的脑袋很值钱吧。”男孩说着和他年龄完全不相仿的话,这让坐在旁边听着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说无意识地伤害……也就是说你并不想这样吧……”烬声音低沉地嘀咕着,显得没精打采。
“差不多吧,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我的身体都会因为魔力爆发而出现【羽化】的现象,我自己无法控制……”
“等等,你说你只在每月的月圆之夜才会【羽化】?”水镜孤潭的表情大变,“那平时呢?”
“平时?”男孩对他的话表示不解。
“我是说月圆夜之外的时候,不会【羽化】吗?”
“不会。我的【羽化】并不成熟,自由控制【羽化】还做不到,而且【羽化】是有征兆的,也因为不成熟在那之前几个小时,爆发的魔力会让我特别嗜睡,过程中的大部分记忆也会失去。”虽然表情上很不耐烦,但男孩依然给了他解释。
孤潭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他反复端详着男孩,似乎在考虑什么。“我有点怀疑。报告上说出现的狼兽行动没有规律,而你说自己的【羽化】时间是固定的……”瞬间,一只兽爪朝他的头部扇过来,虽然躲闪及时,但水镜孤潭还是被尖利的爪尖把脸部划出了三道口子,他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却发现男孩已经扑向了烬。
男孩一手扭着烬的胳膊,一手抵住他的咽喉,“我可没告诉你圆月夜之后的一天,我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进行【半羽化】吧……这种时候,是要保留一些信息的。”他把手轻轻向前一挪,锋利的指甲便嵌进了烬的脖子。烬因为之前就受伤,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痛苦地呻吟。
“放了我,”男孩面朝着孤潭,表情凶狠,“放了我,我就放了他。”
这次肯定逃不了了……烬几乎已经心灰意冷,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任何可能的结果,然而就在闭眼的这段短暂的时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从没见过的场景:阴森的乱石岗、凶神恶煞的人们、带血的裹尸布……可怕的那些人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他们嘴里大声喊着,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烬感到脊背冰凉,似乎是靠在石头后面,这是在……躲避他们?双手已经血淋淋的了,指甲也残破不堪,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布……烬意识到了,这是那个男孩的记忆!烬完全能够感受到那种场景下男孩的心情,那种被追杀的恐怖、那种最宝贵的生命即将被剥夺时的无助……他的内心无可抑制地强烈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在水镜孤潭的眼中出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两人看起来都很痛苦的样子,烬左边的额头上,正闪耀着一层淡淡的光;男孩同样用手抱着头,透过指缝也能够发现,他的眉心处也闪着同样的光芒……不久,光慢慢退去,两个人都平静下来。水镜孤潭回过神来,为防万一,再一次把男孩绑了起来。不久,烬捂着头坐了起来,孤潭赶紧问他要不要紧。
“我没事。刚刚,我看到了他的记忆。”烬指了指还没有醒来的男孩。
孤潭轻轻撩开烬额前的头发,“这个印记……”
“听说我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烬平稳了一下呼吸,“水镜先生,可不可以把他解开?”
“为什么?刚刚他可是要杀你啊。”
“他也只是想活下去罢了。和我一样。”烬低着头,他不是故意这么说,而是真的对他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受。“他不会再【羽化】了,当然【半羽化】也不会了。”
孤潭看着烬,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不出他在撒谎。况且,他也不是对刚刚的状况完全不了解,“你刚刚用的那个,是【生体链接】的【制约】效果吧。我以前读过相关的书,不过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罕见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这个能力,以前从没用过……”烬说的是真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说实话,听了孤潭的话,他自己都很震惊自己何以有这样的能力。“关于我的身份……我……抱歉我还不能告诉你……”他还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
“呃——”男孩似乎也醒了,挣扎着爬起来,“这次可是彻底完蛋了啊。”他看了看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叹了口气。
烬默默地过来,帮他解身上的绳子。
男孩惊讶于他的举动,“喂!解开了还会把你当靶子的!”
“我看了你的记忆……”烬轻轻地抽泣起来,“那样的经历,一定不好受吧……”
“你懂什么!滚开,你个混蛋!”他用肩膀把烬推开,歇斯底里起来,“谁让你看我的记忆!”
刚刚的撕扯已经让伤臂再次涌出血液,但烬全然不管这些,继续解着绳子,“我也是一样啊!被家人抛弃甚至追杀,只能逃到这里……我!我也是一样啊……”烬颤抖地攥着绳子,心理的防御完全崩塌,压抑了很久的泪腺突然崩溃,决堤的眼泪涌了出来……
水镜孤潭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应该享受快乐的年龄,心里却被悲伤与恐惧占据……他握了握拳头。
男孩愣愣地看着肩膀不断抽搐的烬,他同样回忆起当年自己狼狈逃跑的样子,鼻子酸了起来,他赶紧咬住嘴唇忍着。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但是他没有再扑过来,也没有逃跑。他的头脑中也会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幕,那是烬的记忆。“祭炎烬……这是你的名字吧。”
烬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水还在不停控制地往下淌。秘密是完全暴露了。
“你竟然是祭炎家的……”孤潭惊讶得目瞪口呆,“是那个二十三贤者的……这……今天怎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他已经因为惊讶而变得语无伦次。
“水镜先生,我不想给您惹麻烦,我是祭炎鸿烈的儿子。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住杀了。”他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又看了看旁边的男孩,“您不要管我了,也请您放了他吧。”
男孩显得不知所措,“喂喂,我可是一度要杀了你啊。干嘛还替我求情?”
“不止求情,如果能够离开这里的话,你愿意带上我一起走吗?”烬诚恳地望着他。“你不愿意再无意识地伤害别人了吧?我想我能帮你阻止你的【羽化】。”
“唉——你们这俩小毛孩儿,我可没答应放你们呢吧!”水镜孤潭站起身,从一边的柜子里拿了药物和绷带,一边给脸上的伤口包扎一边说着。望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他心里的难过恐怕比之他们更甚。“真是不能放着不管呢。你们俩处境很危险吧,让你们俩到外面世界去闯还不如跟着我能活得长一些。怎么样?”
“您的意思是——您真的愿意收留我们?”烬的脸上难掩兴奋,但是他还不能拿定主意,“这样肯定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最爱惹麻烦了,哈哈!”孤潭对着烬笑了笑,“尤其是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那你呢?”他又看了看男孩。
“这种时候……应该答应的吧。”男孩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好!这就算是同意了!”孤潭高兴地揉了揉男孩的黑发,“你有没有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孩看着孤潭的眼睛,摇了摇头,“我们暗之末裔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他们叫我召。”
“有必要给你起一个名字呢。”孤潭压抑着内心的悲伤,“你知道吗?名字对我们每个人都非常重要,被人呼唤名字,就是拥有了归处。嗯……该叫你什么好呢?”他好像忽然灵机一动,“苍!怎么样?正好是你变成狼时候的颜色,也预示着你今后从狼蜕变成苍,保留狼的志气却摒弃了狼的凶残。这个寓意不错吧?”
“我……想要两个字的名字……”男孩的脸微微泛红。
“那这样吧!”烬笑呵呵地坐起来,“我把名字中的‘炎’这个字送给你,苍炎,怎么样?”
“苍炎……苍炎……”男孩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你们真的愿意把这个名字送给我吗?”他的眼中噙着泪水。
两人一齐点头,“当然。”
“我……我也……有名字了……”苍炎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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