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一觉直睡到酋时方打着哈欠懒散起来,舒活筋骨一番,顿觉神清气爽。望望窗户外头,日头尚在,只是光辉打斜,忙问正打了帘子进来的肃宁王道:“嗳,现在什么时辰了?”
“酋时过了快一刻钟了。”
打量一番展颜,肃宁王满意道:“嗯,瞧着精神气十足,休息的不错。”
“你这有快马么?”
肃宁王面上顿了一顿,声音忽的低沉了些:“自是有的,颜儿要来作甚?”
展颜亦听着其声似失了些力道,却无暇深较,道:“自然是回去了,快牵两匹来。”
“今儿便要回了?都过了酋时了......”
“您晓得过了酋时还这样多话,快些教人牵了来呀!”
“你且莫急,今日这样天色这样晚了,如何上路?不如先住一宿,明早再启程。”按下心中几丝苦意,肃宁王好脾气建议。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可到了,如何要等到明早?”展颜不解道。
一个时辰便到了?肃宁王反应极快,试探问:“颜儿是要回哪里去?”
“朗乡啊,哎一时同你难说明白,快些快些,同我去朗乡,再耽搁一会子城门该关了!”
肃宁王心中压抑沉闷顿时散去,领着展颜出来,顺手招呼一侍卫前去备马,柔声劝慰展颜:“无妨,便是过了时辰也是出的城去的。”
展颜这才松了些气。
二人骑了马自驿馆疾驰而出,望朗乡而行,经过街上一处时,展颜勒马停下,想到一事又问:“可有银子借我使使?”
“颜儿同我之间哪有借字?”肃宁王说着便去腰间取,却摸了个空,愕然瞧着展颜,展颜便笑的开怀不已:“哈哈哈,堂堂肃宁王爷竟身无分文,怪道说同我没有借字呢,原来是无银可借,哈哈哈。”
肃宁王笑叹口气,自腰间随意扯下一块玉珏递与展颜:“出门得急忘了带了,幸而这玉珏能抵些银子,你且拿去换了罢。”
展颜接过玉珏下马,肃宁王亦下马跟了来,展颜道:“所以说,你们平日没事腰间系块玉抵什么用?还不若系个钱袋荷包,能装些碎银子,还用的着。”
肃宁王但笑不语,只随展颜一同走进店去。
这是一家规模挺大的药铺,几个药柜直连屋顶同地下,分论别类盛装了数不清的药材。展颜依着回忆粗略说了约莫七八味药材,掌柜的依言依量称量包好,展颜拿了玉珏,瞧肃宁王一眼,肃宁王轻笑点点头,示意展颜放心拿去抵了。
孰知那掌柜却躬下身子恭恭敬敬道:“王爷要什么药材,只管拿去使,别说玉珏,便是给银子,小人也是断不敢受的!王爷为着衡阳鞠躬尽瘁,衡阳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只恐无以为报,是以王爷所予,小人万不敢收。”
展颜瞧了肃宁王一眼,请令示下。肃宁王接过玉珏扔在柜上,淡声道:“本王从不受百姓所赠,这玉珏掌柜收了罢,日后多布粥义诊便是。”
“啧啧啧,肃宁王当真是受民爱戴!看来此次救灾衡阳是尽心尽力啊!”展颜包了药不忘揶揄,肃宁王但笑不语:“行分内之事罢了,让颜儿见笑。”
清风徐徐,拂面存柔,榆杨新叶,悠哉晃荡,嫩柳绿枝,醉然摇曳。
浮云飘似萍,皎月皓如雪,
月华笼沧地,晕染被辉爝。
亭中立公子,奕奕化从玥。
妇捧食粟来,浑不知步却。
但见这公子眼眸星光璀璨熠熠生辉,灼灼目光似连着周身空气一道儿融化了一般,隔了数尺之外侧眼相瞧尚觉周身情丝飘荡,不晓得教这公子直直凝神的姑娘,心中是如何感受。
但见这小姐行动轻巧灵活纤纤手素,身子后倾跨立树梢稳稳站着,高扬双手将一条红绸绢布系于树顶,挽了半臂粗一个蝴蝶结,功成收手,半扬着头左右皆瞧瞧,似是颇为满意,遂拍拍手,转身从树上跃下来。
“如何?”展颜话中颇为骄傲。
院中立了稀稀疏疏一圈儿木头桩子,木桩间以细绳相连,绳上稀稀疏疏挂着红绳木牒,牒上红纸为底,上书诸如如意安康、福常双至一样吉祥的话儿,下头一色坠了丸药大小的明珠同鲜红的穗子。
木桩上皆摆着蜡烛,烛台却高高矮矮参差不齐,其中尚夹杂二三或莲心或百合的烛台,只是颇有些陈旧。
正中心放了一张矮八仙桌,无雕无漆,只是松樟木琢的圆滑些,桌上空空无一物。
是而这院中或有精良华美之处,亦多残次瑕疵之景,委实参活的有些怪异。
“好之甚矣,吾平生所见,竟未有媲。”
展颜转头,肃宁王满面含笑瞧着她,专注灼热的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深情。每见肃宁王,他必是要笑一笑的,只是从不见今日这般盎然,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似这天下万物滋润、诸事昌平,似其诸般烦恼皆无,万种愁闷俱消,生自肺腑全心全意地笑。
展颜一时有些吃惊有些欣慰又有些羞怯,惊的是在这农家后院,布置亦简陋随意,不过现些生辰的意味来,他却笑得如此开颜;欣慰的是总归自个这许多天又是写字又是赶路的一番辛劳没有白费;教他这样毫不遮掩凝神注视,面皮厚如展颜亦不免心神涤荡。
只得寻些个话想盖盖这气氛遂道:“扯谎,去岁你生辰,那排场比起这简直云泥之别,我这厢哪里能及,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不过是照着模子生搬硬套罢了,哪里有这样处处心意。”
展颜歪着脑袋道:“我才不信呢。”
肃宁王走近展颜,轻声道:“真的,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的景。”
展颜心里渐滋出几丝甜津蜜意,只觉四肢骨髓亦柔软起来,温和了声音道:“好了好了,今儿中午我搅得你一桌生辰佳宴也没吃上,这会赔你。”
肃宁王笑笑道:“哦,颜儿要怎的赔我?”
展颜冲那呆立门边的农妇挥挥手,示意她过来,又走到八仙桌前坐下,道:“生辰嘛,自然要吃寿面的。”
那农妇亦笑道:“是了是了,生辰吃寿面,面长寿恒久。她从昨儿便开始忙碌了,原来是给相公做生辰呢,怪道费这些心思。这位夫人如此用心良苦,想来二位必是伉俪情深,真真是教人心中感动。”
“夫人误会了,我同他非是夫妇。”
“啊?......”农妇闻言惊愕不已,继而颇有些尴尬之色,随后便上了面,借口灶上尚熬着药匆匆离去。
“你煮的?”
肃宁王目光温柔而炽热,展颜一句“我一直在这忙碌,哪里还有功夫煮面?”融在这浓浓温情中,化作轻声辩解:“原是想亲自煮的,只是我的手艺,唔,你晓得的,煮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我自个尚且不知呢,哪里有人敢吃?”
“你能不能莫要这样瞧着我,”展颜终是怕自个亦融在这眼眸里了,忍不住恼道:“况衡阳尚粮米短缺,何况于乡间农户?他们家中不过存了这些面条,总不能叫我糟蹋了。”
“你上回煮的展兄不是吃的干净?”
“那是我大哥!我便是煮了生面出来,他也不会教我难看呐。”
肃宁王轻笑:“岂知我便不是如此?”
展颜一时无言,拿起筷子对着碗一阵猛敲:“吃面吃面要凉了,哪里来的恁多话!”
“罢罢罢,诚如你言,这会儿也没有面条再教你去煮了,我便凑合凑合。”
展颜面露满意之色,正欲补上一句“孺子可教也”,耳旁一热,原来是肃宁王这厮凑耳上前轻声吐字:“且先记账上,他时补上!”
展颜面上便由晴转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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