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攻略

第四十九章 学琴

    
    重兴玄机阁?
    ……确定不是发展成丐帮?
    顾庸道:“这是第一步,先把玄机阁捞起来,讯息不通,很多事儿都没法办,老爷子以往就吃过这个亏,被许梅坞狠狠坑过。”
    晏初一噎,他们不久前被坑过……
    所以说,顾庸真的开始着手整顿忘幽谷了?而且还打算跟许先生竞争业务?
    “这是条捷径,我手底下那些孩子们分布在整个洛阳城,从十八曲到西市南市,从温柔里的烟花酒楼到永业里的深宅大院,就除了禁苑宫城暂时进不去,但这很快也不是难事。”他闲闲说着,手指绕着酒葫芦的绳子玩儿,心不在焉,“到时候,这洛阳城里不管是朝堂廷议,还是市井闲话,是宫闱秘辛,还是勾栏轶事,我什么都知道。除了一个地方进不去。”
    “哪里?”
    “镇察司。”他挑了挑眉,嘲讽道,“那些黑乌鸦的老巢。”
    “乌鸦?”怎么又是乌鸦?
    虽然晏初此时很想问他当时他解出的其他几个字符都是什么意思,但这一问难免要让顾庸联想到星轨,这里头可是能牵扯出一连串事情,从龙游镇到青墟亭龙门驿,桩桩件件都够她禁足几个半年的!她现在还是不要捅这个马蜂窝,顾庸不问,她就先不要主动提。
    她转而问,“为什么说镇察司是乌鸦?”
    “大雍民间都这样叫,一是不想直呼其名瘆得慌,二是这些人一身黑衣,找上谁,谁家就有丧事,不是乌鸦是什么?”
    晏初额头上一滴汗,难怪先前大师兄斥她不要命,敢去挡镇察司的车。她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作死啊……
    好在现在顾庸回来了,至少当她作死边缘的时候,背后会有人拉她一把,想到这点,她莫名地有了点底气。
    “你怎么没去金陵?”她问。
    顾庸反问:“你们不也没有呆在青溪山么?”
    “额……这是宋公子的委托,宋小姐最近有些困扰,大师兄又仰慕宋小姐已久……”她心道,大师兄对不起啊,我只能拿你挡枪了,总不能说因为我摔了星轨要下山去修吧,她吞吞吐吐道,“然后我们就来洛阳了……”
    好在顾庸淡淡掠了她一眼,一副我知道了,不用多说的样子。
    晏初赶紧如获大赦闭了嘴,心道其实他不知道的事还挺多的。
    “我给陛下去了封书信,有点事儿要办,就不去金陵了。”顾庸轻描淡写道,“所以我在洛阳的事,不要让大师兄知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
    好好好!太好了。既然顾庸也是不想被燕齐知道他没去金陵,那他们之间就达成了同盟。而只要顾庸和燕齐不碰面,她一路上惹出的这堆破事儿就能一直瞒下去。时间一久,也就过去了嘛。拖上几年,到时候就算顾庸有心秋后算账,也不能翻几年前的陈年老账本啊。
    想到这里她一阵猛点头,一副你的秘密我保准烂在肚子里的姿态。
    顾庸觉得有点好笑,道,“我不去金陵,也是为了忘幽谷安好。老爷子其实也不希望我去金陵。”
    “哎?为啥?”晏初怪道,“不是老爷子让你去金陵当国师吗。”
    “老爷子想甩锅给我,但其实并不想让我真接,他知道我肯定会跑,只有大师兄蒙在鼓里。只要我不在南楚,小皇帝和他身后那群人就奈何我不得,也就奈何忘幽谷不得。”
    “怎么听着,这皇上让你当国师,是想要迫害你……”
    “迫害谈不上,利用是有的,就算陛下年纪小还没这心思,但他背后孙太后和国舅爷早就盯上了忘幽谷,他们想重用忘幽谷来对付煜王,他们也不想想,这南镇边军、江宁水师都是他一手练出来的,他们动了他,就等于要对军中一大波人下手,我可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倒不如干脆来洛阳,逍遥自在。”
    天高皇帝远是吧?他们找不着你是吧?
    就听顾庸唉声叹道,“既然撇开了那小皇帝,他给的那些金银财物我也分文没动全退回去了,所以我不就没钱了?得开源节流并举啊。”
    开源就是讹钱,节流就是用童工是吧?
    晏初道:“所以你这样让一群八九岁孩子给你跑腿?”
    这厮的秉性还是没改啊,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经常被他罚扫地擦桌除草种菜……一把辛酸泪。
    顾庸道:“不但是让他们跑腿,我还教他们识字。”
    “你?……教他们认字?”晏初吃惊地看他。
    转性了,果真转性了?这么懒的人居然会教人识字!她难以想象这货连抬一抬手指都觉得千钧之重,居然会耐心地一笔一划地教一群目不识丁的乞儿识字?这还是顾庸?
    顾庸微微一叹,“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常年在十八曲混,能学的也就是坑蒙拐骗,上不了正途,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倘若能认字,将来就可以进玄机阁做事,也是一条出路。”
    “你可都没正儿八经教过我什么。”她酸溜溜呛了一句。
    顾庸眨眨眼,“阿晏你想学什么?”
    晏初给他一个大白眼,想学的时候你又不教。
    但是难得这货自己送上门来,她也不会错过吧。
    “学琴罢,”她说。
    “学琴?”顾庸颇感意外,“阿晏你忘了?你不是学过一阵子就觉得无聊不学了么?”
    “额……这个……”
    经顾庸一说,她想起来了,确实三五年前她学过一点,那时候她只是单觉得顾庸弹琴挺好听的,而且云袖轻衫姿态娴雅赏心悦目,所以也想学个琴装个腔调,结果几次找不着调后就摔袖子放弃了。
    “现在想想,其实也不那么无聊……”她踟躇道。
    顾庸忽而微微一笑,“阿晏,你是遇到什么人了?”
    她一个激灵,顾庸这是在套她话么?果然没那么容易忽悠过去。
    “没,绝对没有!”她立即道,说得过于肯定。顾庸眼里的笑意反倒更深了几分。
    “额…是这样,”她咳了声,硬着头皮道,“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古谱,但是我不怎么懂音律,所以就想学学。”
    “什么古谱?”顾庸一手搭在桌上,饶有兴致问。
    他精通音律,对各种曲谱都很有兴趣,光他藏美人图的那间书房里就有上百件古谱。
    其实原本晏初并不想现在就把魇龙琴的曲谱给顾庸看的,怎么着也得找个密室什么的吧。而且还要有琴。可是话说到这份上也没辙了。她瞅了瞅四周,心道这鬼宅其实也和密室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顾庸有没有带琴。
    她谨慎地取出随身携带了几天的曲谱。
    顾庸接过来,低头翻阅,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半晌后,只默然问,“哪来的?”
    “我们来洛阳的时候,路上误乘了别人的马车,捡到的。”她早就想好了说辞。
    顾庸眉头微微一蹙,眼神中似乎有话想问,但又作罢了,忽然站起身道,“阿晏,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罢。”
    说着又指了指床榻,“你睡这里,我去隔壁琴室,再看会了儿曲谱。”
    所以他是带琴了罢?
    晏初指了指自己,没听错?他让她睡自己的床榻,他不是有洁癖吗?
    她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不过想到这段日子这家伙大转性了,这也见怪不怪咯?连十八曲那个让人作呕的腌臜巷子里他都能窝在那里,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晏初不放心地抓起被褥嗅了嗅,还好,没有怪味儿,被褥柔软干燥,枕头上还隐隐闻到很清淡的熏香味。看起来这货每天回来还是会把自己洗干净的。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简直睡脱了力,也许是一连奔波了那么多天筋疲力尽,也许是知道顾庸就在隔壁,枕衾间若有若无的清淡香气,让她睡得格外踏实。
    半梦半醒间,耳畔飘来若隐若现的琴声。那声音绵长悠远,时而如月夜追思,低回委婉,殷切如诉,时而如雨后山高云霁,云散天开,长空霜洗,时而又如九霄回寰,天外绝响。
    倏忽间,不知身在何处……
    清早,她感觉到脸上一丝凉凉的风。迷迷糊糊睁开眼,天才蒙蒙亮,她这才睡了一两个时辰罢,却好像已经睡了三天三夜,浑身筋骨酸痛。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差点让她抄起床头能抓到的任何东西砸过去的脸。
    那是一张黑黢黢的脸,斜眼歪唇,除了那个俊挺的鼻子还是端端正正外,其他的哪里都不对劲。他一身破衣烂衫,手里拿着一根底端开叉了的竹棍。
    非要在大清早这样惊悚一把是吧?
    晏初四下翻找可以砸人的东西,奈何,他真是太穷了,家徒四壁,连块板砖都找不到。
    “阿晏,我们走。”顾庸道。
    滚滚滚!你自己走,不送!
    这人不仅有洁癖,现在还有扮丑癖,他自己这张脸他就那么不待见么?
    “这是易妆术。”顾庸道,“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这个了,宋小姐,人找到了。”
    随即她就看到了那条黑鬃猎犬蹲在门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