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的伤疤真的是黑胡子弄的吗?”芬恩问着自己的问题。
胡安如释重负,“我以为你要问当年我利用你的事情。”
“好吧。”芬恩点点头,“这两件事情都引起了我的兴趣,那次我气地都快跳海里去了,从小到大,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
芬恩那时还是尉官,还没有独自带领船只的资格。但他收到一份不知来源的情报。将有两个著名的海盗在一处海岛对决。他不敢在将这件事情上报和将这份情报遗忘的选择中犹豫过,最后带着一小队人前往荒岛。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去呢?我要是不去,你是不是就会和威尔森打得你死我活。”
“你一定回去的,我在那之前观察了你三个月。基德岛的酒吧里,你不是抓获一伙盗贼吗?都是我策划的。否则一个初次登岛的年轻人,怎么会见到被盗贼撕毁的通缉令,而又碰巧遇见了他们。”胡安的胡须带卷,他轻轻地摸着。
“我就说有点不对劲,我们军舰搁浅也是你的弄的。”
胡安点点头,“我偷换了你们的航海图。”
“这三个月就是为了查看我是不是一个险中求富贵的人?”
“所有的人都会冒险,尤其是你们这些刚刚从那所学院出来的年轻人。”胡安有些自豪,“我当时是在估计你有多胆大妄为,别到时候控制不了你的行为。”
“你估计的没错。”数年前的自己就是那个冒失的样子,芬恩自嘲。
“对啊,当初你可真是好骗。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模仿你母亲的笔迹写了一份催你建功的信。”
“这个我知道,但也是在后来反应过来的。”
芬恩将半个身子探出船面,留下颓废的背影。
“你的伤疤呢?”
“这个故事可不有趣。”胡安摸着自己的鼻梁。“当初被割伤的时候,整个鼻孔里都是血,要不是一直用嘴巴呼吸,我当时可能就要憋死了。现在还有一点后遗症,有时候闻不到味道,有时候又特别灵敏。”
“现在?”
“什么也闻不到。”
“黑胡子爱德华,居然和曾经的国王同名,有人说他是国王的弟弟,当今女王陛下的亲叔叔。你觉得可能吗?”
胡安挠着厚嘴唇,“重名就是国王的弟弟吗?我还和曾经的一位热大陆皇帝同名呢,大约是两千年以前。”
“我只是猜测,当初我千方百计地搜集过资料,国王爱德华在登基以前名字是埃德蒙。”
“你觉得会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亲弟弟的名字吗?”
“如果,王位就是爱德华的呢?”芬恩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这些王国的历史上也有假面王的出现,还掀起来多次宫廷政变,而在事发之前,假国王也没坏到哪去。
胡安不敢想象,也不想将那个海盗爱德华想象成王位继承人的样子。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我也不希望再被卡洛的特别军事情报处追杀。”
“我只是胡思乱想而已。”芬恩只要一个人对着烛火,脑子就会转个不停,可能是他在读海军学院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克里斯提娜惯例地在船长室前的空地绕了一圈,有时会躺在地上像指南针一样旋转摇摆,有时只是静静地站在扶手旁边看着天上的风景。只要没有人招惹她,她很少出声。
她在那里呆着,船上的海盗们也是看得见,但碍于船长的命令,大家都不敢靠近。
她是谁呢?大家见过她那晚艳丽动人的样子,也见到了现在这种邋遢狼狈的样子。有些人觉得从眼神来看,就分明是两个人,渐渐地有一种说法在口耳相传,在船长室中有一对双胞胎姐妹。
今天上午,卢卡斯一直在和自己的大脑做斗争。他现在感觉脑子里进了水,巨大的蒸汽抽水泵在头顶运作,可是舱底的水总是无穷无尽,眼看着筋疲力尽的自己就要沉没。
一杯又一杯酒水,一瓶分三次送入口中。
卢卡斯觉得疼痛更加明显。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要死了,他知道自己是如何勉强活下来的。都是靠老巫医告诉他的偏方,火药泡酒,要是没有了火药泡酒,他早就变作一趟没有灵魂的烂泥了。还是被送到医院中的那种,一群医生围着自己,好像是见到了奇迹的标本。
卢卡斯不是标本,他不像是海屠夫喜欢收集的那种生物骨骼,他就是无处可去的老海盗。年轻时和人斗,中年时和天斗,老了以后还要和病痛战斗。
好像没有人希望自己活下去,但他可不是看别人眼色的人,他就要坚持下去,为了喝更多的酒,和所有人战斗。
其实想的也不对,卢卡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不是为了喝酒而战斗,酒到处都有,那他是为了什么呢?女人还是灯塔。灯塔又是什么?希望的代表吗?自己那时候挺喜欢灯塔的,他曾经爬到上面过,那里没有什么不灭的火焰。
不灭的火焰啊,卢卡斯见过。在那荒唐的时间段,他见过太多奇迹。这些奇迹都源于那一颗颗小小的珍珠,那么小,小到放在嘴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咽下去。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对于那些嘴大的人来说就是这样。嘴大,这让他想起了暴食王。
越来越渴的卢卡斯到处找水,而只是翻到了自己的尿壶。
诺顿听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连忙跑到卢卡斯的房间。
卢卡斯正躺在地上,两只手扇着自己那满是皱纹的脸颊,口水不由自主地流淌。
“我好饿......”卢卡斯模仿着诺顿不知道的人物,刺鼻的酒气让诺顿感觉反胃。
诺顿给他端来一杯水。
卢卡斯的那双老手举着水杯,“冤死之人啊,拾起你的头颅,战斗才刚刚开始。”
诺顿蹦蹦跳跳想要夺回水杯。
“你,愿意为我而战吗?”
“愿意。”诺顿不太擅长对待酒鬼,趁他蹲下问自己,拿回了水杯。“你喝了我就愿意。”
两行清泪从卢卡斯浑浊的双眼中缓缓地流下。
“我错了。”冷如钢铁的卢卡斯居然变得柔弱起来。“她回来了,你知道吗?我昨晚看见了她。”
“谁?”
卢卡斯不能回答,此时他已经佝偻着身躯躺倒在地。
身体逐渐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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