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长歌

    
    /p
    初春，深夜。/p
    无月，无星。/p
    喧嚣一天的城市在此刻已踏入梦乡，只有三三两两满是故事的人还在街头游荡。/p
    叶阡陌提着剑，推开紧闭的房门。/p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磨刀的声音传出。叶阡陌站在门前，道：“你们做事，不太靠谱。”/p
    黑暗中磨刀的声音依旧，嘶哑的人声传了出来。道：“点子，太硬。价钱，有变。目标是陆家的人。”/p
    “那个陆家？”叶阡陌摸了摸下巴，道：“加多少？”他没想到陆天宙居然是陆家的人，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p
    黑暗中磨刀的声音终于停止了。/p
    道：“你的命。”/p
    破空声，自叶阡陌面前传来。叶阡陌头一扭，避了过去。刀，明晃晃的长刀钉在门框上，不停的摇晃着。/p
    刚躲过刀锋，黑暗中的人已到眼前。屈手成爪，直取叶阡陌脖子。叶阡陌急速后退跃出门外，此人的手抓在门框上，木屑横飞，同时已将钉在门框上的刀握在手中。/p
    起风了。/p
    叶阡陌环抱着剑，站在门外与门口之人遥遥相对。/p
    乌云四散，清冷的月光洒向地面。/p
    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影子。 /p
    叶阡陌道：“我，并不想同血影堂结仇。”/p
    门口之人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拔剑吧！”话音刚落，人已持刀奔至叶阡陌面前。/p
    风，更猛了。/p
    四散了乌云，露出了繁星，吹得叶阡陌的衣袖猎猎作响。/p
    两道人影相错而过，叶阡陌的剑尖正缓缓向下滴着血，新鲜的血。快速将剑插进鞘中，道：“是你自找的。”/p
    “噌。”/p
    刀，从中而断。掉在地上，插进土中。/p
    在刀断开的一瞬，鲜血自壮汉的脖子喷涌而出，人无力的跪在地上，倒下。/p
    “这，只是开始。”叶阡陌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顺着风朝前走去。/p
    酒，烈酒。只有烈酒才能让夜影等人忘记，失败的痛苦。他们，是杀手，是血影堂的高手。在他们眼中没有失败，只有死亡，不是自己死亡就是敌人死亡。可是，今天他们并未死亡，敌人也并未死亡。这，对他们来说并不仅仅是失败，更是人格上的一个污点。/p
    街边，小肆，人影稀疏。/p
    肆中，四位身着窄小黑衣的人正在吃酒。/p
    叶阡陌环抱着剑走到四人面前，悠然坐下。道：“你们是血影堂的人？”/p
    四名黑衣人齐齐盯住叶阡陌，面露杀机，却未曾言语，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p
    “呵呵呵。”叶阡陌洒然一笑道：“别紧张，我是来帮你们的。”/p
    “帮我们？就凭你！”夜影充满蔑视的道。/p
    “对，就凭我。”/p
    “那我倒想听听你能帮我们什么。”/p
    叶阡陌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譬如，帮你们接了这顿酒钱。再譬如，我还能帮你们……”叶阡陌顿了顿，打量着四人。/p
    四人的注意力都被叶阡陌吸引了，虽手中依旧紧握武器，却全然没有专注之态。叶阡陌面上浮出笑容。淡淡的道：“再譬如，我能帮你们……去……死。”/p
    话音落下，叶阡陌朝鞘中缓缓插着剑，转身离去。/p
    这一剑，灵动，轻慢，迅捷，有力。/p
    四名黑衣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石化般。/p
    许久。/p
    夜雨。/p
    微风四起。/p
    店家走到四人面前，谦卑的道：“四位客官，夜已深了。小店也要打烊了，若是还未尽兴，还望明日赶早。”/p
    话音落下，似泥牛入海无丝毫反应。店家走上前几步，到四人身前弯腰抱拳道：“四位客人，四位客人。还请明日赶早，酒钱，酒钱就免了罢。”/p
    悄无声息。/p
    夜雨漫漫。/p
    店主站在原地，等待许久，不见回应。用手一推，道：“客人。”/p
    客人应声而倒。/p
    “啊！杀人了。”嘹亮的声音，划破了夜空中静谧。/p
    “救，救命！”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的声音自地上传来，似漏气的皮球般。/p
    夜影，脖子上有着一道窄小，细长的伤口形若柳叶。点点猩红正从脖子上渗出。他，喘着粗气。脖子上的伤口却不停的朝外漏着气。/p
    因，夜影站在靠后的地方。叶阡陌，一剑收手，劲力已老。未能直接取得夜影的性命，只是划破了些许气管。/p
    但，叶阡陌这一剑实太过令他惊骇，不敢有丝毫异动。/p
    雨，依旧在下。/p
    漠北的雨，总是下得持久，下得急，下得慢。/p
    阴雨连天，天地之间，黑压压的令人分外压抑。/p
    雨，驱散了街上往来的行人。落在地上，似米粒。漠北的雨，从来都不只是雨总是夹杂着细小的冰粒。很快，就在地上铺满了白白的一层。/p
    陆天宙，未打伞，径直走在驼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任由雨点，冰粒打在身上，冰冷刺骨。但，他却未有半点不适，脸上还带些诡异的笑容。/p
    当内心的痛苦无法排解时，只有肉体承受无尽的痛苦才能有点滴的缓解。这种痛苦，每个人都有。/p
    醉乡香，人头簇动。/p
    在这阴雨连连的天气中，能在醉乡香喝上几杯花酒，对一个流浪江湖的剑客来说真是不可多得的享受。/p
    踏入其中，浓浓的脂粉气铺面而来，陆天宙不由得皱了皱眉。若非，情势所逼他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p
    “客官，不知您要找哪位姑娘啊。”陆天宙刚踏进门，堂倌和老鸨似闻见血腥味的苍蝇般围了上来。/p
    陆天宙，用手扇了扇鼻前浓烈的香气，厌恶的瞥了老鸨一眼。道：“等人，喝酒。”/p
    “到了醉乡香不找姑娘喝酒都没味道。”老鸨笑盈盈的道，红扑扑的脸蛋一闪一闪的活像两个灯笼挂在脸上。/p
    走到大厅最偏僻的角落，坐下。缓缓将剑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道：“上酒，越多越好。”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p
    一把抓过桌上的银子，揣进硕大的胸脯中。笑盈盈的道：“还没上酒您就先给银子，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啊。”/p
    望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老鸨。陆天宙眼中厌恶之色更浓，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道：“废话少说，快快上酒。”/p
    “快快上酒来。”老鸨对着跑堂的堂倌叫喊道。/p
    很快酒便上来了，老鸨依旧留在叶阡陌身旁满脸媚笑。她，很清楚像陆天宙这样的江湖剑客身旁都是缺少女人的。不过，有的人比较腼腆需要有人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罢了。/p
    “客官，叫两个姑娘陪你喝酒吧！”/p
    虽然，陆天宙身旁缺少女人。但是，他也不会沾染醉乡香的女人。/p
    替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说过，不找姑娘。赶快走，不要让我发火。”/p
    “呵呵呵。”老鸨故作风骚的笑了笑，道：“爷，有火朝姑娘发吧！您有再大的火都给您灭了。”/p
    “啪！”陆天宙猛的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剑都镇跳了起来。怒声道：“滚……”/p
    怒极而发，声音中暗含内力。震得大厅内的杯杯盏盏颤动不已。老鸨，首当其冲耳朵里流出鲜血。/p
    院中养着的护卫，拿着刀围住了陆天宙。陆天宙替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斟满，抓起剑。冷漠的道：“我只想安静的喝点酒，不想生事。”/p
    冷冽的眸子泛着刀锋般的光芒，当护卫们被陆天宙的眸光扫过不觉后背生凉。/p
    楼上紧闭的房门陆续打开了，衣裳不整的男男女女从各个房间涌出，倚着栏杆好奇的打量着大厅。/p
    护卫们围着陆天宙，却没一人上前，只是提着刀警惕的戒备着。/p
    从怀中摸出一踏银票放在桌上。陆天宙道：“散了吧！”抓起桌上的酒杯仰起脖子，饮尽。站起身来，抱拳道：“诸位都散了吧！今天的一切消费都算在陆某账上。”/p
    “杂种，有钱了不起吗？”/p
    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衣襟半开，胸毛浓密；肌肉虬结，铁塔似的男子站在二楼高处，俯视着陆天宙，满脸怒容。刚才他正值紧要关头，被陆天宙一惊，草草了事。后半生是否还能正常行此事，犹未可知。他的愤怒可想而知。/p
    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又是自己理亏在先。陆天宙并未出言向撞。道：“你有要求尽管提，能力之内一定满足你。”/p
    “呸！”/p
    云昊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陆天宙身后，一拳轰向陆天宙的后背。陆天宙并未出剑，只是一味的躲避。他想：只要此人将心中的怒火消了就行了，没必要伤人。/p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交手已有百招，云昊大开大合只攻不守取得上风。“拔剑吧！若不拔剑你不是我的对手。”/p
    陆天宙笑了笑，猛的一掷，连同剑鞘在内皆插在了地上。道：“我相信，不过我却不愿动手了。”/p
    “那就怪你命苦了。”云昊抢攻而至，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p
    陆天宙转身朝酒桌走去，他知道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而他自然能够化解这场无畏的争端。云昊，距陆天宙的后心越来越近。冷汗，顺着陆天宙的额头慢慢流淌。他不知道要等的那人会不会出手，若是别人不出手自己恐怕要把命搭上。/p
    “呲。”/p
    剑肉相接的声音刺耳，响亮。/p
    “啊！”/p
    惨呼声，响彻大厅。/p
    叶阡陌缓缓将剑插入剑鞘，云昊的手掌齐腕而断。右手紧紧捏住断腕，防止失血过多。眼神怨毒的盯着叶阡陌，道：“叶阡陌，真是冤家路窄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p
    “小路。”陆天宙惊讶的回头看着叶阡陌慌张的问道：“小路，你怎么来了。”/p
    “大师兄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