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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归家

    
    江忆:“……”
    江忆一直都不喜欢孩子,见到同事带到公司的孩子,她也从没有过想要逗弄的想法。
    她一直认为,在没有做好成为优秀母亲的准备前,不应该随意诞下一个小生命。因为没结婚的原因,她很少关注育儿方面的内容,甚至刷微博看到此类信息时,都是直接划过。
    可就在此时此刻,一个三四岁的男娃,用他短短的胳膊环住她的腿,脸深深埋在其中。
    这是一个充满孺慕之情和眷恋的姿势。
    江忆牵起他的手,蹲下来打量这个叫做阿晗的孩子。她还没看过这具身体的相貌,可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极美的。
    无他,这男娃太好看了。
    一天一夜没见到母亲,此时被她柔软的手拉着,被她细细看着,江晗别提多开心了。开心之余,他又觉得母亲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手没有以前那么温,见到他也没笑的那么开心。最主要的,是娘的眼睛,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多了什么呢?三岁半的江晗想不通。
    “娘,阿晗脸脏了吗,你怎么一直看着阿晗?”
    男娃嘟着小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光彩熠熠。江忆摸摸他的头,笑道:“没有,娘昨天出去办事,没能及时赶回来,对不起。”
    无论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孩子总是无辜的,江忆只能逼自己尽快接受和适应。
    江晗愣了一下,说:“没关系,娘回来就好。”
    娘好奇怪,怎么突然和他道歉了?
    但毕竟是个孩子,转头就不在意了。他拽着江忆往屋里跑,边跑边喊:“竹寒小姨,姨母,爹爹和娘回来啦!”
    小姨?江绣娘还有个妹妹?江忆任男娃牵着,边走边思索,隐约间感觉到有一道隐晦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脊。
    如一条冰锥,冰冷彻骨,转瞬即逝。
    江忆回过头去找寻,背后空空如也,除了一只脚已迈进东厢房的傻丈夫,没有别人。
    她微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
    男娃脆嫩的声音还没完全完全消散,窄小的门板里就挤出来两个女人。一个三十五岁上下,没盘妇人髻,可能是刚从灶房里出来,还拿着个锅铲。另一个十六七岁,体态秀雅,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俯身捞起男娃,笑道:“小姐可算回来了。”
    “有惊无险,小姐回来就好。哎呀,我的菜要糊锅了!”
    江忆心道,两人都叫她小姐,应该是主仆的关系。她记住了少女的名字,竹寒。
    很符合她的气质。
    竹寒逆着光,江忆一直没看清她的眉目。等走近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结案后,所有涉案人员都要留下来做记录,对口供,一直忙活到黄昏江忆才被放出来。没想到,上午堂审时替她说话、让她很有好感的少女,竟摇身一变成了她的侍女。
    若不是她在旁敲打,这案子不知道判成什么样了呢。
    江忆突然对这一家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风干足日的腊肉切成细丝,和辣椒炒了红红绿绿一盘,油汪汪香喷喷。一条叫不出名字的白鱼清蒸,淋上金黄色的汤汁,清淡可口回味悠长。这是江忆穿过来后吃的第一顿正经饭,香的她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上一世的江忆,其实一直隐藏着吃货的属性。时尚圈不好混,为了成绩她一分钟都要掰成几瓣用,加班加到最晚的永远都是她这个老板。
    每当夜深人静,拧开公寓门锁,迎接她的都是一如既往的的漆黑和寂寥。那时,她总会觉得心里缺了一小块,很小的一块,不碍事,但也让人愉悦不起来。
    于是,她喜欢用食物来填补。
    不过她要保持身材,要抗糖化要抗衰,吃什么都只能尝一尝。这回重活一世,她终于能抛开所有顾忌,放开了来吃。
    竹寒抱着小江晗,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锦姨心疼道:“小姐,在那边没吃好吧,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锦姨是除竹寒外另一位侍女的称呼。她怕江晗知道母亲入狱担心,所以只说了“在那边”,而没说“在牢房里”。
    江忆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腊肉,装作无意道:“相公怎么没一起吃?”
    她发现,在饭菜上桌后,锦姨用食盒单独给东厢房送了一份,想必是送给她的傻丈夫的。一家人不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这多少让江忆有些疑惑。
    难道是怕他中途发疯,吓到大家?
    不过他脑子有问题,一起吃饭不是更方便照顾吗?
    闻言,锦姨夹菜的筷子明显颤了一下。江忆暗道不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加了一句:“死里逃生,应该一起庆祝一下的。”
    锦姨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放下筷子道:“小姐您怎么……那我去问问……”
    她的语气颇为难,江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提到傻丈夫时,她们的身体都显而易见的僵住了,本来开心的表情也瞬间消失,好似在顾虑着什么。
    甚至于,江忆在锦姨眼睛里,看见了掩饰不住的忌惮。
    对,就是忌惮。
    江忆本意是试探,没有想为难锦姨的意思,便道“罢了”,拉着锦姨手让她坐了回来。
    绕过那个傻男人,气氛又轻松了起来。江晗见母亲今天食欲极佳,一直往江忆碗里填菜,倒让她对孩子的印象改观了些许。
    看来不是所有小孩都是熊孩子,还有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饭毕后,竹寒体恤江忆劳累,把想跟娘亲近的男娃抱走,好说好商量的带回了南厢房。锦姨收拾完桌子,跟江忆闲聊几句也进了西厢房。
    至此江忆知道了自己是住在正房的。
    就是不知那傻男人晚上在哪过夜。
    这具身体生育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谈不上失身。江忆也不排斥男人,这一世也想好好体会一下个中滋味,前提是,总得跟心悦的人吧。
    江忆有点犯愁。
    推开房门,她的屋子不大,但五脏俱全。简洁的装饰风格很合江忆口味,尤其是一面西洋镜,让她那点愁绪烟瞬间消云散。
    她长什么样子?
    从外人嘴里,江忆得知自己是美丽的,就是不知道美到什么程度,跟前世的自己比如何?
    她迫不及待坐在镜前,仔细端详。
    “……”过了一阵,江忆嘟囔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很不满意的语气。
    这张脸的五官极出挑,尤其是一双眼睛,不算非常大,眼梢微微上挑,波光流转间不经意的风情简直要迷死个人。鼻也挺下巴也翘,一张嘴长得跟花瓣似的柔嫩,但就是……
    但就是……江忆差点心肌梗塞。但就是这张脸的肤色,咋他妈是黄黑黄黑的啊!
    不保养的啊大妹子!
    都道一白遮百丑,即使五官一般,占了肤白的优势,也能挂上清秀美女那一档。相反就很不友好了,有的人五官美得很,却落了个黑黄皮,五官就会被肤色弱化,显得没那么精致。
    当然也有黑黄肤色的绝顶美女,她们大多脸部线条利落,五官深邃。这在脸型趋于扁平的亚洲人身上很难见到。
    上辈子,江忆时刻保持着时尚和美丽,没有一秒懈怠。对于她来说,美是她活着的意义,是她毕生追求的理想,她怎么也想不到……
    她想咆哮!
    “咚咚。”
    无名火起,是谁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江忆没好气的喊了一句“进”。她以为是锦姨或者竹寒,看都没回头看一眼。
    当来人身影映到镜子上时,江忆的心里的火苗似是被汽油浇过,亮了起来,然后借着风势,猛地窜到她的头顶。
    这个男人,他来干什么?
    江忆怒火中烧。
    难道是要和她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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