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成长记事

49.变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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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司长邕所说的那样, 只要魔潮时间还没到,就算暂时把入侵者清空, 没多久它们又会卷土重来。这么多的妖兽从哪里来呢?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西陆洲是面积最小的地方, 这要跟南洲西沼北疆和妖域这几个地方比。从西陆“洲”这个名字上来看,就能知道它的实际面积还是颇为可观的,否则为什么不叫西陆岛呢?这是广义上的西陆洲。
    狭义的西陆洲单指有人出没的地方, 算不上小,大概相当于南洲上一些大型的仙城。也不小了,但是跟整个陆地相比, 还是太小。广袤的丛林、山地、草原提供了无数妖兽, 让魔潮可以持续到魔气自己散去的时候。
    这么说吧, 当司岚璋把城外一个地方的妖兽清理掉的时候, 另一边已经再次涌上一群。除非司岚璋一刻不停地围着城池放大招, 否则城里的人照样要完蛋——别忘了西陆洲靠海,地上的没了, 海里也是有不少东西能够上岸的。
    在司岚璋答应司长邕的邀请(?)之后,他的狩猎范围就变成了城池之下, 成批的妖兽在他的手下消失。守城不比狩猎,他需要时刻小心不要让妖兽进入城里,好在城中原本的守卫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什么都不管了, 尽责地将漏网之鱼捕杀殆尽。
    双方一开始合作愉快,但是当司岚璋渐渐熟练起来, 不再手忙脚乱的时候,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扫水。魔潮结束还有些日子, 连轴转下去,他也吃不消啊。
    发现这一点后,司岚璋唯一的想法就是:你tm在逗我?
    懒得出奇的少年域主果断选择罢工。
    “我也是要休息的,你必须得招人。”司岚璋下了最后通牒。
    “可是,”司长邕着急道:“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人能上前线了。”
    “不可能吧。”司岚璋狐疑道:“明明城里还有那么多人啊,光我路过时从天上看到的就有不少,虽说里面存在老弱病残吧,但那么大的基数难道还凑不齐人头?”
    西陆洲是司氏为主,但不是只有司氏的人存在,当初司氏的家奴、历年来因为各种漂洋过海来到西陆洲的修士、他们结合繁衍的后代……真要按数量算起来,司氏的人并不占优势。
    在司长邕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司岚璋怀疑司长邕是为了不让他这个打白工的开溜才编出这一套说辞唬他,然而听到他的反驳,司长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看见的那些可都是外人。”
    “外人?”司岚璋有一瞬间的懵逼,这是什么鬼?外人?“我记得戍边军里也不是个个姓司啊。”
    比如说他第一次去前线观摩,送他回去的小头目就不是司氏子弟。
    “那也不是每个外姓人都能进戍边军的。”司长邕解释道:“他们必须是在西陆洲出生长大,知根知底的人。”
    哦,政审啊。司岚璋点点头,然而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但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扩招也没什么吧。”
    司长邕为这不知人间疾苦的说法痛苦地闭上眼,“外人怎么会愿意出力呢?”
    “不是吧,城破了大家一起玩完。自己的小命也绑在上面,还只想着靠别人保护?人人都这样?”司岚璋惊讶道。
    “不然呢?”司长邕看上去比他更加惊讶,“也不是说他们只躲在别人身后,但是他们不会出全力。”
    在曾经西陆洲快防守不住的时候,也有人想过集中所有的力量对付魔潮,可惜实力太过弱小的根本派不上用场,完全是送菜去的,实力强大的呢?他们的确能够将一只或者几只妖兽弄死,但是一旦面对上兽群,他们往往选择退却。久而久之,就没人提这一茬了,最多招募一些外姓人在城内搜寻,查杀少数绕过防线的妖兽。
    “这不应该啊。”司岚璋捧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都是人啊,人家也是小小年纪就能够上战场,之前也不一定都经过训练,还不是顺利加入守城的大部队,怎么政审不过关的就无法守城了呢?司岚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们怎么安排人家的?”司岚璋追问。
    “有防守不住的地方就通知他们上。”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掩护啊什么的。”司岚璋记得他在魔潮中看见过戍边军的配合,不同的分支有不同的功能,配合得好能发挥一加一大于二都效果。
    “没有。”令主大人答得干脆利落,且毫不脸红。
    “也就是说他们自负盈亏,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没人管。”司岚璋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盲点。
    “你不懂,西陆洲的防守关系重大,我们也不敢让他们在太重要的位置上。以那些人的作风,万一选择避让妖兽,后果就严重了。”司长邕解释道。
    司岚璋震惊了,“你们这是让人打白工啊,不放利谁给你们卖命?”
    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出问题了,根本在于不信任上。司氏不信任那些外姓人,那些外姓人也不信任司氏。于是双方一个隐隐将对方排除在外,一个有所保留,而这种做法造成了更大的不信任,恶性循环由此而来。
    没错,哪怕西陆洲的令主大人为人向来宽厚,从不区别对待非司氏的人,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将司氏和外姓人看做两个不同的群体,一边是内人,一边是外人。
    这是源于司氏天然的傲慢。
    “怎么能把权利放给外人,司氏才是西陆洲的主人,要是让外人爬到高位,那像什么样子。”司长邕理所当然地说道,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司岚璋的提议,仿佛世界会因为这不合规矩的做法毁灭。“岚璋,你可要想清楚,小心再弄出几个李家、伯家。”
    喂喂喂,他们搞成和司氏针锋相对的现状,里面也有一定原因是被你们这种态度给逼的吧,司岚璋在心里吐槽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别的不说,光是人家打的旗号就能够反应出一些当时的状况来。司氏自认自己是西陆洲的主宰者,开辟了第一块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地,守卫住了它的安全,于是理所当然地占有了所有的资源。司岚璋不好评价他们的做法正确与否,但是有一点很明显,有很多非司姓的好苗子会夭折于资源不足。
    “好了好了,这不是小事,需要细致的探讨。如果你想招外人,可以以后尝试,但在那之前,至少西陆洲要保下来对不对?”司长邕只希望能尽快把这个祖宗哄回去,他来的时候倒还好,是趁着魔潮中间短暂的空当来的,但是歇战的时间就那么点儿,继续耗下去,外面可就危险了。
    “不去。”司岚璋稳如泰山巍然不动,“反正连轴转我撑不住。我不会□□术,大不了城破了你们陪着一起死,我可是能够飞走的。”
    这是威胁了?司长邕看着飘在一边满脸不高兴的少年,诡异的觉得自己是看见了一只耍赖的猫,不满足它的要求就躺下去不起来的那种。
    最终在司岚璋的坚持下,司长邕头疼不已地答应了招外人上战场——跟司氏一个待遇的那种。令主大人头疼地安慰自己,反正司岚璋答应了,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也会兜着,就当陪着他做一个实验好了。
    虽然司长邕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但令主大人是一位有责任感的好青年,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敷衍了事。当天,西陆洲城内就正式发布了声明。
    这条声明在城内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恐惧也不能制止他们将注意力从这份声明上移开。
    西陆洲对外开始征兵。从现在开始,所有修为达到一定标准的或者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前往参加征召,所有待遇和以往的戍边军一视同仁,如果立下功绩,还能够得到重赏。
    所有人心里都泛起嘀咕。
    和由普通人组成的国度不同,因为在修行之路上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就是不去前线对抗魔潮,他们也会自己去猎杀妖兽,西陆洲的人并没有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相反,因为戍边军优厚的待遇,不少人还挺眼红有西陆洲户籍的人。
    免税就不说了——是的生活在西陆洲里是要收税的,按人头收,而且赋税不轻——戍边军的军饷可不少,并且从不克扣,修炼所用的资源绝对满足一个人的基本需求,甚至还有多,平时在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还会有前辈无私指导。
    到了魔潮来袭时,如果有受伤的,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修为高下,无论地位高低,都能得到尽心的治疗,一直到他复原。如果伤残不治,也能获得一大笔补贴,足以让一个人生活得很好,退役的身份还能在西陆洲不少地方得到优待。
    如果不幸在魔潮中战死,也不必担心身后事。他们生前的东西会一分不少的送到家里,此外还有司氏提供的补贴。烈士的家人会受到和退役战士同等的优待,孩子能够得到悉心的教导,修行之路比起其他人的起点就高出一截。
    司氏那种一到年龄就要被扔上去的不算,每一个加入戍边军的外姓人连带家人都让人艳羡无比。
    开放征兵?这怎么可能?不是骗他们送命去的吧?这上面还说有别的赏赐呢。
    这样的声音没有断过,但是怀疑归怀疑,应召而去的人是一批接着一批。
    万一呢?万一这是真的呢?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都是孤身一人的散修,他们没有父母,没有道侣,没有孩子,死了一了百了,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东西。
    反正如果城破了,他们十有八九也是活不下来的,不如到前线去拼一拼。万一活下来了,他们往日费尽心力寻求的资源、被门派世家紧握在手中的指点就都有了。或许那时候司氏会反悔,但是至少在魔潮期间,他们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司氏在西陆洲民众心里的形象真的不咋地。他们愿意相信司氏会不惜一切守卫西陆洲,但是却不相信他们会将自己的权柄分享出去。来应召的人里面很大一部分根本没指望司氏能够兑现他们说的全部,只要在战时不变卦就算赚了,最大胆的也只敢期望战后司氏能实现一部分——关于免税那种不要额外花钱的部分。
    作为戍边军新兵的散修们被聚集起来,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饷银后立刻开始了简短的培训,关于如何相互配合作战等。
    在戍边军里说一不二的司长邕下达了命令,虽然下面人也充满不解,但是依旧严格执行。每一个新入伍的散修都得到了和其他新兵一样的待遇,修炼和身手都有人专门指点,有散修尝试性去问了问,没有任何藏私的细致讲解让他如获至宝。
    这些东西被明明白白地摆在所有人面前,一开始不相信戍边军会那么大方的人终于放下心中的疑虑,疯一样地响应征召。一时间,戍边军的规模大大扩充。
    司岚璋曾经抽空过去看过一次,对井井有条的工作十分满意,等到第一批散修直面魔潮的时候,他们的表现竟然一切合格,不输于司氏的人。为这个,司岚璋在司长邕面前很是嘚瑟了一会儿。
    果然还是崭新的小白纸比较可爱,不会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看司长邕,一开始可不是打包票这些人只会捣乱吗?结果呢?他们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十分珍惜,对戍边军中安排的一切培训都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学习,不让一分一秒白白浪费。
    司岚璋对这批人充满期盼,对着目瞪口呆的司长邕得意一笑,接着匆匆赶去城外。
    有了正在茁壮成长的新生力量,连机械的打怪都变得充满干劲起来。他在半空,能够看见身后人类的一切动向,那批散修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不需要老兵的帮扶。这让司岚璋快乐得像是下学堂的孩童,他只等着越来越多的外姓人被培养起来,然后就可以彻底解放。
    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司岚璋尽职地扑在了守城上面。然而在某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是又一次双方休战的空当,司岚璋跟个老农一样去看田里面的萝卜,意外碰见了一次比赛——或者挑战——随便叫它什么,反正一个新政下进来的散修和一个司氏的少年人打了起来,一对一的那种打。
    旁边的人分成两个阵营,各自为和自己同样身份的那一方加油鼓劲。司岚璋饶有兴致地在旁边围观,不久胜负分出,散修胜利。
    这本来可以作为“散修不比司氏子弟差”的又一个证明,然而司岚璋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那个散修本来就不比他的对手差。
    战胜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孩子很让人骄傲吗?
    裂界之后浮川里修士的整体水平都掉了一个台阶,散修的大众寿元差不多在两百到三百。动手的散修看着面相就不年轻,而修炼之人本来就衰老缓慢,其真实年龄真让人不敢细想。司氏的那个小姑娘才十多岁,世家功法和长辈指点能够让日后她的成就更高,但回到现在,数倍的修炼岁月拉开的修为差距不至于被这些外部因素消除吧。
    有了这个例子在,司岚璋转头再看,新招进来的散修情况都差不多。他们有着不低的修为,在外面独自浪到现在还没有死在哪个妖兽或者哪个人手里。这样的人表现应该远远比司氏那些愣头青出色啊,怎么会堪堪持平呢?
    司岚璋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过培训时散修们拼命的劲头,事关自己性命,谁也不会偷懒耍滑,于是对司氏本就有偏见的司岚璋二话不说冲到了训练营的教头那里。
    “你是不是藏私了?”司岚璋开门见山地问。
    教头看见司岚璋先是一愣,听了他的话之后,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被污蔑的愤慨,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说自己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绝对没有偏心哪一方。
    看那个黑皮汉子急得脸都红了,司岚璋对自己轻率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动摇,也许是别的原因?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司长邕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司长邕扫了一眼教头,惊讶道。
    “没什么。”司岚璋急于找到答案,确定教头没有撒谎之后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为求效率而脚不沾地全程用飘的少年路过帐篷不算宽敞的门口,司长邕差点被他带得跌个大跟头。
    “域主来做什么?”司长邕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知道。”教头犹带怨愤,“域主大人一过来就问我是不是对那些外姓人藏私了。天地良心,我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直,要看谁不顺眼绝对不会做这种小动作。”
    司长邕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老教头,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放在心上,域主就是这样想什么说什么,他不是针对你。”
    然后他又看着还轻微摆动的帘子,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岚璋问散修的动向,是嫌弃他们的表现了?不至于啊,他觉得他们已经表现得好到出乎人意料了。
    司岚璋离开之后决定亲自去观察观察,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散修所在的新兵营司岚璋已经很熟悉了,他熟门熟路地找过去,先前的热闹已经散去,友谊性的对战没有造成什么后续影响,过了就算过,大部分人开始抓紧时间回复灵力。
    战时比较粗糙,找不来什么风水宝地,一个面相年轻的男人盘腿就地坐下,闭上双眼开始运功。司岚璋看见灵力在他的筋脉中游走,丹田处形成了一个漩涡,将外界的灵气吸入体内,和原先体内的灵力融为一体。已有枯竭之象的灵气重新充盈起来,一缺一盈之后,筋脉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这也是修炼的一个法门,有助于增加体内的灵力容量。
    随处可见的现象却让司岚璋皱起了眉头,无他,被吸收进体内的灵气太过驳杂了,这样的灵气被吸收进体内,炼化杂质又要花上一分心力。
    他一个个扫过在场所有人,发现这位竟然还算比较好的。
    “你修炼的方法不对。”司岚璋说道。
    那个散修吓了一跳,灵力差点走岔。他听出来这是西陆洲域主的声音,来不及愤怒便睁开眼睛,急忙起身诚惶诚恐地要向这位年轻的域主行礼。
    光是每日在城外那个抬手就灭掉一切、恍若神明降世的姿态便足以让人敬畏,更何况据说就是他让他们这些散修有了进戍边军的机会。
    然而他没能和司岚璋有交流的机会,当他睁开眼睛之后,只来得及看见司岚璋的背影。
    司岚璋没有心情管某一个特定的人了,他急匆匆地巡视过戍边军里的每一个散修,然后绝望地发现,那种修炼方式大概是散修里的主流。一直到今天之前,他们都是这么过得,而且如果他今天没有发现,今后他们还会一直如此。
    很好,现在破案了,一切都是修炼方式的锅,人家修炼时吸收的灵气顶你两三倍时间吸收的灵力,更别提其他方面的优势。这种差距想用修炼时长弥补?难!
    “他们就用这种方法修炼到现在?”司岚璋一脸被打破世界观的恍惚,这玩意儿居然能够叫做修炼!
    这时候魔潮已经到了尾声,差不多过个几天就能结束,虽然中间依旧有许多牺牲,但是比起城破人亡的预想好了许多。在最后的高/潮来临之前的停息中,司长邕这里迎来了一位客人。
    司长邕放下手中批示公文的笔,认真听着司岚璋不成整体的絮叨,从恍恍惚惚的语言中拼凑出他纠结的东西,好笑地说:“他们散修本来就是这样啊。”
    什么叫做散修?就是没有师门传承,修炼从入门开始就基本全靠自己的修士。他们能够走上这条路多数只是源于一个意外:意外跌落山崖捡到了某位前辈留下的修炼心法,意外得到了记载哪个修士修炼心得的随身器物,意外得到了各种原因流失在外的残卷,然后因为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而毅然踏上这条路。
    放在话本里,他们说不定是一段传奇的开始,但是放在现实中,他们往往混得很惨。也不是说就没有那种传奇了,但是那毕竟是少数。
    想想,要是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大能,你想要传承自己的衣钵,正常情况下会选择用上述的方法选择传人吗?
    所以散修得到的功法大多浅显、粗糙,再加上没有前辈指点,在修炼中走了无数弯路走到现在,咋一看没什么,细究起来任何有传承的看着都觉得惨不忍睹。
    “所以你觉得散修没用?”司岚璋说道。
    “是啊,那种功法潜力太小了,不值得付出那么多。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我司氏信誉还是要的,今年过了可不能再从散修里招人了。”司长邕说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点点手下的文书,叫司岚璋过来,“你来得正好,我还打算去找你呢,魔潮还剩下最后几场,那是最后的疯狂,规模会比之前的更大。以今年的形势来看,就算加上外人也勉强。岚璋,你打算怎么办?”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头疼地说道,“如果准备继续收缩战线,那就要早做准备了。”
    魔潮对于妖兽来说是不顾一切的进攻,但是人类不能也和它们一样不管不顾。他们不能住在废墟里。每一年的魔潮除了守城,还要考虑战后重建的事情。外城作为军备区,建筑一切以牢固耐艹为标准,但是内城是民居地。
    一想到重建所需的费用,再想想戍边军扩充而额外多出来的饷银,司长邕的脑袋就直抽抽。
    要不是当初争夺域主之位的时候司氏内耗过重,要不是该死的魔潮提前了,害得他们没来得及做足准备,要不是该死的野狗带着财物跑路,让内城空了那么多……司长邕心中又开始诅咒起来。
    “先不管那个。”司岚璋说,他对散修的改造之事突然充满干劲,“你的意思是散修和有传承的人差别就在于功法?”
    “正是,一个家族的繁荣正是源于对这些的积累,这可不是钱能够买来的。”司长邕傲然点头,然后看着司岚璋亮起来的眼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很好,问题解决了!”域主大人感觉前途一片光明,他笑眯眯地回答,“既然差的是功法,就帮他们把功法换成好的吧。”
    “你在说什么啊。”司长邕一脸这孩子怎么说起胡话了的表情,“你哪来功法给他们?光你在宏都书院学的可不够,不同的体质能修习的功法不一样。”
    “不用我找啊,西陆洲里面不是有现成的吗?”司岚璋得意地眯起眼睛,笑得贼兮兮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为了戍边军的强大,我们抄家吧。”
    新派逃跑时带走了灵晶灵物,许多笨重的功法却被落了下来。除了新派,还有司氏的人。司氏就像是一颗生长了许多年的巨木,枝叶繁多,里面免不了有枯枝败叶。他们仅仅拥有一个威风的名头,却失去了进取心,只知享乐。
    帮着外人贪墨军需的都有,那么在城即将守不住的时候,有司氏的旁支逃跑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先前司岚璋完全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他想起了他们。缺的功法上面提的两种人收藏了很多啊,这可不是来了瞌睡送枕头?美滋滋!
    跑了?既然弃城而去,那我们也权当你们死了。死后财产充公大家都理解吧?
    在司岚璋的极力劝说下——司长邕觉得那更应该叫威胁,在提升牧下之民实力和没办法度过今年魔潮之间,他不得不选择了一个相对能够接受的——一场抄家以充国库的行动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域主和令主共同盯着,没多久战利品就被收缴了上来。大概出于暴发户心理,新派收藏的功法数量繁多,质量从高到低种类齐全,而司氏主攻高端领域。抱着这一堆功法,司岚璋笑得见牙不见眼。
    功法很快作为战功奖励发下去,所有散修都对域主大人的仁慈感激不尽,听到消息时震惊得如同灵魂出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将功法拿到手中之后,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之后你们不用再去守城,专心修炼就是了。在座各位根骨不比旁人差多少,魔潮结束之后,我要看见效果。”司岚璋在半空中宣布。
    散修们愣愣地听着这番话,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散修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他们饱受有归属的修士歧视,无依无靠,踽踽独行。
    你们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他们说。修为进展慢到这种地步,也能叫做修士,他们说。而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们,他们的根骨不比别人差,他们也能有一番成就。那位少年域主语气平淡,仿佛在阐述着什么天经地义的道理,毫不掩饰的信任让他们为之颤抖。
    司岚璋下达了升级的命令,转头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他能够在用人的紧要关头放人,是因为人手又有补充。
    伯奕回来了,带着他的亲信和从属。
    伯奕将人带去伯庸那边时,被狠狠骂了一顿。
    “我叫你去救人,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了!”眼神浑浊的中年人目呲欲裂,对着自己的长子喝骂不休。
    那些可都是他日后的保障啊!没了那些人,他拿什么稳固和别人的关系?拿什么给自己谋求安逸的生活?
    伯奕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等到他的怒气发泄完毕之后,才平静地回答:“魔潮已经进入内城,情况紧急,只能救出来这么多。”
    伯庸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却也知道城里是个什么情况,终归更加看重自己的小命,不敢说再回去救人。他狠狠一甩袖,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带着人往说好的地点去。
    只是泛滥的魔化妖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不止在城内,还在路上。没办法,企图换个地方享福的新派团队中带上了太多累赘,他们不仅不能充当战斗力,还要分去一部分人手保护他们。为这个,一行人的速度大大被拖慢。
    他们艰难地四处躲藏,好不容易来到约定的地方时,已经晚了两天,凌仙宗接应的人早就走了。
    不管他们怎么骂对方贪生怕死甩下他们不管,事实就是他们被困在了西陆洲。野外的日子苦不堪言,一次又一次被妖兽追逐,一批又一批的人死去,伯奕面对减员大半的新派,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重新回城。
    当然有许多反对的声音出现,但是这一次伯奕表现出了温和外表下隐藏的强势。
    “你怎么会选择回来?还是这个时候。”司岚璋坐在主位,下巴撑在交错起来的手上,饶有兴致地问道。据他所知,以伯奕的实力只要不和妖兽正面杠上,活下来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就算是一条路走不通想要回来,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嘛,魔潮末期可是死亡率最高的时候。
    “因为域主大人的新政让我看到希望。”伯奕微笑点头,表现得谦卑而充满敬意,“您的仁慈和大方让我震惊,我相信您会带领西陆洲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司岚璋说道,“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带领什么东西呢。”
    伯奕道:“可是您已经做了。”
    “唔,所以你是来表忠心的?”
    “正是。”
    “那好吧,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二人的谈话十分融洽,气氛亲切友好得一如新派没有弃城逃跑。
    有人坐不住了。
    “域主,您怎么能放个这些两面三刀的野狗!”二长老大义凛然地进谏。
    在司岚璋将西陆洲保下来之后,司氏真正承认了他域主的地位,于是叛逃者重新出现在人前,和司岚璋谈话时,没有人出声,只等待着域主下令处罚。但是眼见域主要被那狡诈的小人迷惑,为西陆洲奉献了一生的二长老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们在西陆洲陷入危难的时候做了什么?他们逃跑了!他们勾结外人,弃城而去。然后现在看西陆洲安全了,他们,”二长老气得直发抖,指着伯奕满眼怒气,“他们就换了副面孔,想要回来。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留在西陆洲?他们只顾自己,好时锦上添花,要是遇见什么事,也必定会再次背叛!”
    随着二长老开口,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附和出声,希望域主能够改变意见。
    在满堂的嘲讽斥骂中,伯奕面色如常,好像那些攻击都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他只是静静地看向上位,等待着年轻的统治者的决定。
    司岚璋抬起手向下按,屋子里便霎时安静下来。二长老从司岚璋满不在乎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捶胸顿足道:“域主!”
    司岚璋眉头一皱,揉揉耳朵说道:“都吵什么?这么有力气不如干活去。”
    本来他就不明白这一群人挤过来是什么意思,都在准备最后的魔潮了,外面人都脚打后脑勺,这些人是不用做事了吗?
    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二长老一脸苦心不得理解的忧国忧民离开,司岚璋只当没有看见。
    正缺人手呢,送上门来的劳工怎么能往外赶?
    司岚璋强势地拍了板,让以为要费大量唇舌的伯奕有些意外。人走光之后,司岚璋见伯奕还留在原地,正奇怪着,就听他说:“域主大人真的一点都不记恨吗?”
    “?”司岚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为了能够安全入城救人,我发现奉天殿对妖兽有强大的吸引力,便提议父亲让人将妖兽引去奉天殿。”
    “哦,你说这个啊。”
    “您当时也在奉天殿。”伯奕提醒道,司岚璋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反而让他忍不住想多刺一下,看看那个少年是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宏大量。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司岚璋满不在乎地说道,“按照当时的情况,做出那种选择很正常。”
    而且是个很聪明的做法,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了目标。为了大局放弃一部分人,这还是曾经寒舟告诉过他的,反正又对他又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司岚璋表示接受良好。
    “您真的很特别。”伯奕叹道,“许多强者都无法忍受下属不将自己放在可以放弃的位置上。”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能放弃我啊。”司岚璋眨眨眼睛,傲慢地说道,“你做的那些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影响到呢。”
    司岚璋粉回答让伯奕一时无言。那是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仿佛天地不在乎蝼蚁的肆虐。年轻的域主大人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他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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