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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谢眺, 安临说的才叫人话。她制止了谢眺的逗弄, 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
“岚璋, 这些年过得都好吗?”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司岚璋,面前的少年似乎还是从前那个心里不放事的样子, 顿感欣慰。她一直担心这个不懂得和别人相处的孩子会受人欺负。
司岚璋点点头,横了谢眺一眼走到安临身边去,“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就算谢眺没有通过院试, 安老师你也不至于被宏都书院赶出来呀。”
“我有你说得那么没用吗?”谢眺哼了一声,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他说,“因为宏都书院出事了。”
“出事了?”司岚璋喜出望外,“孤山老头死了吗?”
“岚璋……”安临有点无奈, 绕过这个话题,“你大概很久没有听到外面的消息了吧?不是宏都书院内部出了问题,而是上面的,凌仙宗发令关闭了大部分离得远的书院,把里面的人都迁回去。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被一个小宗门的人袭击,山长和长老们各自逃跑了, 剩下的人也分散开来。我和谢眺也和他们分散了, 索性就没有找回去, 在外面过了一些年, 听到西陆洲的消息便想过来碰碰运气。”
“有人袭击你们?”司岚璋皱起了眉, 他左右看看, 街上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便偏头示意二人跟着他走。
谢眺惊叹道:“你还在西陆洲混到房产了?在哪里?听说外人要在拿到西陆洲的居所不容易诶,这里税收特别高的,难不成你进了戍边军?”
司岚璋停下脚步,冷冷看过去。谢眺连忙抬手,“好好好我说正事。”
“我们倒霉嘛。”他摊手,“你猜猜他们是为什么,那次袭击真是吓人啊,一个个修士奋不顾身——不不不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一个个苦大仇深的,修为低对大部分人造不成伤害的二话不说上来就自爆。”
“……”司岚璋不说话,等了一会儿也没反应,想皮一下的谢眺尴尬地笑起来,自己揭示了答案,“他们是来报仇的,凌仙宗把他们的宗门给逼散了,就为了一处灵泉。他们宗门的人没办法找到凌仙宗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是凌仙宗下面书院的消息,有凌仙宗的人来带我们过去,然后我们就倒霉了。天知道我们才当宏都书院的弟子五年,压根儿没进凌仙宗呢。”
“你们在我走之后马上就离开了?”司岚璋脚步一顿。
“也没有那么快,将近一年吧。诶,你住在哪儿啊?”谢眺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都出城这么远了,还上了座山,周围都是树,“你不是交不起税金,自己在城外搭了个房子吧。”
想想以司岚璋那个性格,也不是个敛财的料。
“啊,这个嘛。”司岚璋转了道弯踏上大路,站在奉天殿大门前,“是在城外,不过不是我搭的。”
与此同时,感受到有来人的司艾迎出来,低头唤道:“域主。”
司岚璋身后,谢眺眼珠子掉了一地。
一直到被迎进奉天殿之后,谢眺还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倒是安临表现比较淡定,她看着司岚璋,目光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变动染上别的色彩,她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说道:“当初我问你,你还说你和司氏没关系呢。”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啊。”司岚璋也想起了从前安临盯着他学东西的日子,“遂宁府司家和西陆洲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母亲是司氏的,上一任域主的女儿,这事儿我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的。”
“所以你是西陆洲司氏的嫡支?难怪你会在西陆洲。”谢眺如梦初醒。
司岚璋有点奇怪,“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的时候见他们只有惊喜,却没有奇怪。
谢眺干笑两声,实话实说,“凌仙宗比宏都书院的规矩还严格,我以为你受不了自己跑了的。”
在司岚璋的默许下当了几年的跑腿小弟,谢眺深知司岚璋的三观奇葩,且不理会他眼中没有必要的条条框框。他也许会审视适度不做不必要的反抗,但谁也别想改变他的想法,不服管不服打。在宏都书院的时候,还有为了政绩的山长对其网开一面,但是凌仙宗里好苗子多了去了,人家对天才也不是别人家那种会适度放宽的。这么一想,司岚璋受不了自己跑掉是多么顺理成章的发展。
司岚璋嗤笑一声,“看来书院里的老东西没告诉你们,我在大比第二天早上就被西陆洲的人带走了。”
司岚璋猜的没错,被司长邕带走的事情并没有被声张出去,拿了一大笔好处的山长隐瞒了消息,而其他上交宗门的苗子没有看见司岚璋也不会往宏都书院传消息,书院所有人都以为司岚璋是去了凌仙宗。
司长邕走得急,安临和谢眺没有被通知到,也认为司岚璋是去了凌仙宗。他们在替他高兴之余也十分担心,然后转年大比还没有开始,书院就不存在了。几个从凌仙宗来的修士在书院里挑挑捡捡一番,遣散了大部分人,只留下少数修为看得过去的弟子,带回凌仙宗。
现在回忆起来,谢眺还觉得那两个月的日子十分难熬。宏都书院里的气氛足够疯狂,但凌仙宗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实力以及其衍生出来的强者为尊的规则推崇备至,已经达到狂热的程度。那段时间倒没什么危险,但是气氛给人造成的压力简直能把人逼疯。
路才走了几天,谢眺就忍不住想起了司岚璋。他觉得司岚璋肯定受不了这种氛围,铁定会找机会甩掉凌仙宗的人开溜,因为连他都有点过不下去了。也因为这个,谢眺和安临在和大部队失散之后并没有找回去,而是以散修的身份留在外面。
时光和经历都对他们有不小的影响,安临依然温柔仁善,但对凌仙宗彻底死心,谢眺改变更大,在外面和各种人群打交道的经历更加锻炼了他的机敏和眼力,还让他变得油滑老练。
曾经软弱胆怯的少年正在指点江山,“我看凌仙宗迟早要完。它现在简直跟个有今天没明天的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搜刮着下面的小门派,连青宫和泽黎宗那边他们也只是稍微收敛了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搜刮那么多灵物到底用不用得完。袭击我们的小门派只是其中一个,南洲不知道有多少被逼死的小宗门,外面怨声载道,要不是打不过凌仙宗,大家早就翻脸了。”
“不过以前大家敢怒不敢言,前两年有消息说凌仙宗一个据说从化神突破金丹的老祖其实早就陨落了,再加上大家都忍够了,凌仙宗和别的门派产生了不少摩擦。”
“外患已经挺严重的,凌仙宗内部也一团糟。这么大个宗门难道找不出一个会经营的人?要不是它实力强大靠势压人,早就入不敷出了。就这样财政也一直吃紧,低阶弟子待遇烂得不行,听说维持基本修炼都有问题。”
“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谢眺最后做出如下判断。
“你就会打了?”司岚璋问道。
“那当然!多的不说,至少比凌仙宗现在的管事人员要强。”谢眺露出谈到专业内容的自信,“就按照凌仙宗的目的,有些其实没必要搞得天怒人怨,比如这里可以……还有……”
谢眺侃侃而谈起来,以小博大借力打力可是他的拿手技能。
“这样啊。”司岚璋眯起了眼睛,“如果……”
司岚璋问了谢眺几个实际问题,谢眺统统对答如流,甚至还能够提到往后好几步的发展。等他满足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就见司岚璋拿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背后直发寒。
“怎么了?”谢眺干巴巴道。
“你跟我来。”司岚璋蓦地起身招出飞剑拉着人就跑,把二人带去了承天殿。
这些年因为各行各业的发展,西陆洲不再是那个勉强维持存在的单调边塞,当然紧随而来的是更多政务。为了方便起见,承天殿不再隔好长时间才开一次,它成为了政务中心。
伯奕就常年驻扎在里面,听到一阵短而急促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整个西陆洲只有他们那个域主敢走空路进承天殿,也只有他敢在承天殿里跑。
这次会是什么突发奇想的新点子。伯奕回忆着,上一次是研究阵法时材料不够在整个坊市来回跑,要求对市场进行规划,把相关的材料摆在一个地方,上上次是新进的外来行商见财起意抢劫,于是强制对外来人口进行管制,上上上次……
他们的域主总能想到一些许多人根本不会在意的事情,但是最后的结果总是让西陆洲变得更加好。政令的变动不会一点消息都不泄露出去,这些命令让建立在强大实力上的敬畏一步步发展成为崇敬、爱戴,对西陆洲的归属感一天强似一天。换成从前,伯奕一定不会相信有一天西陆洲会变得如此有凝聚力。也许外人还会因为纸面实力看轻他们,但实际上西陆洲能够发挥出来的远远超过许多中型宗门。要是放在有主场加成的西陆洲,哪怕是凌仙宗来,也不可能轻易拿下他们。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这位域主就很满意了。
“您又想到什么了?”伯奕委婉地抱怨,“长邕十多年前欠我的酒,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时间兑现。”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难道都没喝过一次酒?”
伯奕微笑,“域主应该记得以前我和长邕立场不同,这几年能够走得近一些了,才有这个机会。”
然而也没喝成。
不是他没时间就是司长邕没时间,要不干脆两人都没时间。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司岚璋。伯奕衷心地希望他们域主在又想到什么东西的时候能够先顾及一下他们的工作量。毕竟发展中要改动和添加的措施不少,招收已经有思维定式的散修到底没有从小培养的性价比高,在防御设施上剩下的经费足以让基础教育提上日程。
不过这次司岚璋是给伯奕减负的。司岚璋拉着还有点懵逼的谢眺往前面一推,“喏,你不是说抽不开身处理外来势力的事情吗?给你送帮手来了。”
刚才司岚璋问谢眺的东西就是最近西陆洲遇到的问题,随着西陆洲越发强大起来,一些诸如商会之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还有周边的仙城宗门建交的问题。当然司岚璋这个甩手掌柜肯定是不会主动关心这个的,他这么清楚纯粹是因为伯奕天天在他耳边叨叨让他拿主意。现在好了,这些事可以交给谢眺了。
当然他不知道谢眺说的那些是不是在瞎侃,不过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再基于以前对谢眺的认识,司岚璋决定先把人扔过来再说,反正就算不行不是还有伯奕把关吗?他就喜欢伯奕负责任这一点。
“这位是?”伯奕迟疑道。
“我是谢眺,一名散修。”谢眺和伯奕对视着,一个人脸上是万年八风不动的温和,一个人脸上是迷惑性极强的油滑。
片刻之后,伯奕笑着点头,“我名为伯奕,西陆洲的二长老。”
司岚璋放下人就开溜,把无尽的事务扔给任劳任怨的下属。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安老师,你知道有人去那里找过我吗?”
“没有。”安临摇头,“至少你走后的那一年里没有,外界没有人去书院找人。”
谢眺有点好奇,刚要开口就被安临轻轻一推,立马住嘴。他向安临投去疑问的眼神,却见安临只是微微摇头。
谢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第一次和外界的交锋中打了一个漂亮仗,尽可能多的为西陆洲争取更多利益,司岚璋知道之后大手一挥,将空悬着的三长老之位给了他,借此绑定了一个外交官。安临则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作为一个老师,她的教学能力得到过域主的认可,而开始发展基础教育的西陆洲正需要一个老师。
当然司岚璋也不是可以完全什么都不做了。
在西陆洲和外面的交流走上正轨的时候,司岚璋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域主大人,难道再加上这块幻象星石也不行吗?这种材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据我所知您已经寻找这种材料很久了。”堂下的男人说道,他有一张十分精致的脸,但莫名地让人感觉有些阴郁,他恭敬地说道:“我只是希望您赐予我一块土地,你拥有整个西陆洲,我要的在您的所有物中微不足道。”
司岚璋摊手,“你不看规定吗?都说了西陆洲不允许私人无理由大面积置地。”
这一条法令是伯奕主导推行的。司岚璋作为一个统治者绝对称不上合格,但是有一点却是谁都比不上的,他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和自我的性格,不存在立场。这意味着他不会因为某些固有偏见或者亲情友情的牵绊而否定有价值的建议,而这一点对于西陆洲来说至关重要。
伯奕上位之后,为了防止又有哪一边坐大,威胁到西陆洲如今的大好局面,便主张推行了禁止私人拥有太多土地的法令,以免出现国中国的现象。在这其中,受损最严重的是司氏,理所当然地引发了一阵反对的浪潮。司长邕为此跟伯奕争了无数次,司岚璋一概不管,反正司长邕也是个明白人,而以和司长邕做了这么多年对手又共事这么长时间的默契,伯奕不会真正和司长邕闹翻,就是互相扯皮争那条线该画在哪里。
司岚璋表示最后讨论个结果来给他就是了。
这场对峙在谢眺的加入之后才有了结果,谢眺也不希望其他人分散了司岚璋的权利。二对一,司长邕败,那之后好几天司岚璋都看见他一脸不爽没理伯奕,后来不知道伯奕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才好转,又或者是谢眺?他口才一向很好。
不过那都是针对西陆洲之前的势力,有外来的个人拿那么珍贵的东西换取西陆洲的置地权还真是第一次,这莫非说明西陆洲终于走向世界了?这么多年来终于有点西陆洲主人自觉的司岚璋有点小欣喜。
不过最终那个人还是没能得偿所愿,他弄错了一件事,司岚璋虽然想要那个东西很久了,但是并不急需,拿它作为引诱没用。
男人感觉到司岚璋的坚决之后便不再坚持,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他看了司岚璋的脑袋一眼,道:“域主大人的喜好很特别。”
司岚璋:???
这句话他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过当他无意中撇过摆在一旁的瓷瓶时,映出来的轮廓让他一惊。
他急匆匆地凝出一面水镜,看到了自己那仿佛春花绽放的发型,别说,就这个造型来说,那手固定形状的功夫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只是审美有问题,再好的手法都救不了。
司岚璋挥散了水镜,毫不留情地把一看就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发型打乱,内心一片苍凉,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随着西陆洲的发展,某些灰色产业也嗅到腥味的鲛鱼一样蜂拥而至。不同于俗世的妓院,修真界的妓院还提供双、修——或者说是采、补。
这些风月场所中被消费的人都修炼的是双、修功法,有鼎炉体质的更是被重点培养,只为了有一天能够卖出更高的价钱。他们从踏进这地方的第一天起,就变成了明码标价的货物,不过但凡有一点可能,谁不想当个人呢?红炉坊的新晋头牌南沧在找到机会之后,果断跑了。
不过南沧还是太小看了红炉坊的势力,作为老牌的双、修宗门,即使是在势力范围之外,要找到一个落跑的鼎炉也是轻而易举。不到半天,南沧被抓到了。
当时司岚璋碰巧就在旁边,看见一群外人气势汹汹地在自己地盘上压人,瞬间就不爽了。
“原来是域主啊,瞧我这双眼,刚才竟然没发现。”红炉坊的管事看见司岚璋,眼睛一亮,一脸谄媚的笑容。他们能不能成功将红炉坊的触手伸到这片新土地上,全看这位年轻的域主。
司岚璋还挡在南沧之前,坐在地上的少年钗环散乱,狼狈不已,却丝毫不减其艳色。他身上的长裙因为逃窜而有些破烂,轻薄的外衫也撕裂了,散落的青丝将雌雄莫辨的脸遮去一小半,格外容易勾起旁人蹂、躏的欲望。
管事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惊扰了域主,小人甚是惶恐,不如就将这鼎炉送与域主,算作赔罪,不知域主可看得上他?”
听说西陆洲的域主年纪尚轻,身边还没有人,碰上这等尤物,定会食髓知味,满意非常。反正这贱人已经有了异心,不如将他献上,反正他本来也是要送人的,要是能让西陆洲域主满意了,那他的好日子可就到了。
“这可是我们红炉坊身价最高的。”管事强调道。
果然,眼前的少年终于正眼看他了。
身价最高?是这个人很厉害吗?不过为什么会被追得这么狼狈?司岚璋疑惑地想,不过这些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反正是别人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正好他这里差人呢!
“行吧。”他说道。
红炉坊的管事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回去了,自觉自己交了好运,和西陆洲的主人搭上了线。司岚璋也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回去了,自觉出门捡了个便宜。
司岚璋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到奉天殿。他一进去,就看着南沧,眼中是充满兴致的光彩,他现在要搞清楚这个“便宜”都会些什么。
“你干什么?!”司岚璋站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年开始脱衣服。
而南沧被这意外的发展弄得愣住了,手放在衣襟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是鼎炉。”一旁的司艾贴心解释。
“鼎炉?这是什么东西?”司岚璋看着南沧,反应过来自己会错意了,随即一脸嫌弃:“原来是这样……那要你有什么用?”
看不出来啊,那批人竟然是开妓院的。
“……”穿着女装的少年低头不语,愤恨地咬紧了牙关,等待着对自己的处置。
“我跟你讲啊,我这个地方不养闲人的。”司岚璋觉得自己可亏了。
“什、什么?”南沧猛地抬起头,一脸愕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在我这里是要干活的,去修补阵法、照顾灵植灵兽、处理材料、给谢眺他们当跑腿的……我这里有的事让你做!不会的话去学,中间要是有损失就从你以后的薪金里面扣!不干的话你就回去。”他威胁道。
掌管了西陆洲的少年在本质上和十来岁的他没有变化,当年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拿走一只烤兔子,现在他也绝对不会养着一群干吃饭不做事的人。
这话尖锐得很,一点情面都没留,但是南沧眼前却一片模糊。他呆呆地看着上方,突然崩溃了一样,无声恸哭起来。
这位大人的意思是……他可以当个人了?
司岚璋对梨花带雨的小美人十分冷漠,“你哭也没用。”
南沧一抹眼泪,大着胆子问道,“大人,如果我想要修炼的话?”
“你想选择什么回头自己慢慢选去,相关事情问司艾吧。”懒得看他在想什么,司岚璋对司艾说:“把他带下去吧。”
这个决定让日后的司岚璋花了很长时间思考他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司艾将南沧安置在她那里,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迷上了梳妆打扮。
按说一直像木石一样没有人味的少女有了些小爱好,司岚璋是十分乐见其成的。但是小姑娘被南沧带着开发了新技能,审美观却没有跟上去,偏偏她是司岚璋的贴身侍女,内务一把抓,那些奇奇怪怪的造型就落在了司岚璋的身上。
就像现在这样。
司岚璋头疼地捂住了脸,觉得他也许有必要找司艾谈谈,还有府里那些人,他顶着这个头发走了一路,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他一下,真是太不像话了!这种情况必须要严打!
他披着一头散发,又想起刚刚的来访者。
那个人自称姓柳,说话内容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单纯的想来西陆洲置地而已,但是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就是觉得那个人的目的肯定不单纯。那人修为应该挺高,读心术肯定会被他发觉,幸好那人没有纠缠,干脆利落走人,要不打起来他还真不知道今天晚上住哪儿。
没过多久就有人通报说红炉坊的管事来访,司岚璋一撇嘴,想起谢眺不辞辛劳地在他耳边重复你才是域主就差上吊的样子,不情不愿地让人进来。
“域主大人,不知道我们的心意您可还满意?”管事点头哈腰地试图套近乎。
司岚璋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味来,知道他说的是南沧,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把他原来安静听话的小姑娘还来啊!在南沧来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司艾审美观这么奇特呢?
不过就南沧这个人他还算满意,人挺勤快的,学东西也快。
红炉坊的管事干笑,他哪知道对方满不满意。他僵了一会儿努力说道:“那域主觉得我们红炉坊……”
辛辛苦苦又送人又送东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西陆洲对这一方面卡得特别严,他们来之后才发现外来人得拿资格才能在城内拥有长期的房屋所有权,城外是不用了,但是他们难不成要一年建一次?
司岚璋知道管事的算计,他在大多数时间显得不融于世事只是因为懒得思考,那些东西根本不值得他动脑嘛,不过要是他认真起来,许多事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下面管事脑子里的欲念就差写在脸上,让司岚璋觉得十分没意思。
三教九流的东西最好还是放在自己掌控之下更好,司岚璋想起谢眺这么说过,这种地方出入的人员多且杂,且精神极为放松,是极佳的消息收集之地,如果不放在手底下看着很容易出问题。
他打了个哈欠,终于做出了红炉坊管事期盼已久的回应,然后开出了一大堆条件。其他的还是次要,最要命的一条是要求红炉坊必须按照西陆洲的规则来,还要接受监管。
看着管事垂头丧气的背影,司岚璋撇撇嘴,他做这个决定倒不是因为谢眺担心的那些理由,只是他也不希望看到西陆洲出现一个法外之地。掐指算算,他在这块地上付出了多少心力了?哪能让别人伸爪子呢。
至于会不会有人有异心嘛,他这个域外天魔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可不仅仅是长不高的副作用。魔气笼罩范围内,只要没有特意防护,修为在他之下的人心头的恶念和欲念都会百川归海一样流到他这里,任他随意读取。只要他人在西陆洲,谁也别想背着他做坏事。
他扒扒头发随手拿发带绑起来,动作到一半突然僵住,然后猛然升空,一眨眼就消失在奉天殿。
承天殿里,司长邕和伯奕正在商讨戍边军今后的发展,就见司岚璋突然闯进来。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司岚璋平时经常这样,但是以为每一次他都会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这一次却只是停在他们前方,以奇艺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尤其是司长邕。
“怎么了?”司长邕奇怪道。
“你们知道吗?伯庸他们又闹幺蛾子了。”司岚璋用一种奇异的语气说道。
“他们做了什么?”伯奕有些头疼,他原本只是顾念着他到底还是伯家的人,才求了个情让那些人重新回来,怎么他们就是不给他省心呢?
“造谣。”
“造谣?”司长邕惊讶道。他想不到伯庸那些人格调低到会做这种事情,更想不到这个谣言竟然能够惊动司岚璋。这还是他们那个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域主吗?
司岚璋看了司长邕一眼,又说道:“也许有一部分其实是真的。”他停了一下,“我的姐姐,司长佩,你说是吧?”
司长邕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半晌才回过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啊,伯庸他们在造谣。”司岚璋又看向伯奕,“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司长邕旁边的伯奕一脸淡然。
“域主英明。”伯奕道,“不过我现在比较想知道您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外面的谣言具体内容是什么,传播范围有多广。”
事情的发展很不起眼。伯奕在魔潮之后成功翻身,手中的权利比起以前更加大,但是整个新派的大部分人却早已退出西陆洲的中心,伯奕并没有拉他们起来的意思,为此新派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伯奕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无所事事地闲着。
某日李家的一个人在外面晃悠的时候看见了曾经的狐朋狗友,来自西陆洲之外的那种,便顺理成章的上去叙叙旧,哪知道一叙就叙出个大秘密。
“说起来也奇怪啊,我明明记得当年被失手弄死的是司伏闵他儿子。前些天我在街头看见司长邕的时候吓了好大一跳。”
司伏闵是司长邕的父亲。
陈家的一听面露不满,“那是个骗子,他的话你都信?”
就是因为司伏闵的一双儿女被掳走才导致他们李家势力大不如从前,而那个作案的人,正好是他引进来的。
“说的也是,那个狗杂种肯定在吹牛。”那人也是酒劲上头,骂道:“他一个小喽啰知道个什么,不过就是走狗屎运发现那个小丫头是鼎炉体质才嘚瑟了一段时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家的当场就把这话记在心里。回去跟家里长辈一说,再一调查,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事情竟然都是破绽。难怪司长邕被救回来之后就送到当时唯一适合的司晴身边,难怪司晴走后大长老把司长邕藏得这么严实,那根本就不是司长邕,那是司伏闵的女儿司长佩!
“就是个给人艹的,竟然压了我们这么久!”有人冷声道。
于是在现实基础上加工的谣言产生了,因为真假掺半,而且细节都能得到对照,看起来特别能够唬人。
“祖父当初的确是为了我的安全起见才让我顶替长邕的身份活下来,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令主大人很烦躁地挥挥手,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以前的事情先放着,伯庸那老东西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和他,”司岚璋指指伯奕,“你们两个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们居然敢!”司长邕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脾气火爆的令主被这个消息气得都冒火了——字面意义上的冒火——她又看向伯奕,“你爹竟然也不在意你。”
伯奕表现得十分平静,“他心里只有他自己最重要。”
说实话,听完司岚璋的话,伯奕其实并不算太意外,除开他们知道司长邕的秘密之外,剩下的事情倒是很附和他们一贯的作风。
这个谣言无非是想让司氏怀疑他和司长邕两个人早有勾结,这样每一个对司氏有损害的政策都可以被归为是司长邕放水。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他们两个人做什么都会碍手碍脚,甚至在压力之下彻底下位。
即使后面换上来的人依旧不能容新派,至少能给他和司长邕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一个教训。
熟悉的恶毒,熟悉的愚蠢。他们以为司氏那些会信这种话的人能够造成什么影响?在那场惨烈异常的魔潮中丧生的司氏子弟数不胜数,在废墟上重建的西陆洲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司氏的一言堂,更何况,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而有了他不会反击的错觉?
伯奕敛去眸中的寒意,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司岚璋翘首以待等了半天,希望能够看一场好戏,结果西陆洲第一次面对舆论的危机公关还没有打出个水花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没有多方位多层次的打脸,没有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唇枪舌战,伯奕直接把生事的人全部软禁起来了,一个都没放过,包括他爹。而因为司岚璋作弊一样的手段,他们的谣言还没有散布出去就被发现,当伯奕的人围上来的时候,那个谣言的传播才刚刚起步。
这件事伯奕做得干脆利落,让司长邕觉得大快人心,一个劲地说他早就该和这群辣鸡断个干净,只有司岚璋因为期望落空而非常不开心。
不过有些东西到底是覆水难收,司长邕的真实身份还是传开来了,只是因为习惯,司长邕依旧还是以男装示人,并且毫不留情地给了每一个过来围观他的勇士的屁股一脚,其中常清作为示范,获得了两脚的殊荣。戍边军的人一看,得,不管是男是女,这还是他们原来那个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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