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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洲的人仰马翻没有影响到南洲另一头的暗潮涌动, 凌仙宗再度“合并”了一个附近的小宗门,带回来的灵草灵矿让凌仙宗的宗主高兴了几天, 很快,那张近年来越显阴鸷的脸又布满了阴云。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人敢于探问,由上而下的紧张压抑很快波及到了整个凌仙宗。
处于宗门里地位最低的仆役、侍童乃至于低阶弟子, 无一不提心吊胆, 时刻担心着自己会成为无声无息消失的一员。
惶恐气息的源头正在赤蟒长老的洞府中, 脸色十分难看。
“这几天送来的灵液怎么又少了?”凌仙宗宗主问道。
赤蟒道人低下头,表现得谦卑而恭敬, “宗主, 之前送来的一批灵物已经全部消耗完了, 缺少足够的材料, 灵液生成的进度不佳。我已经尽量减少过程中的损耗,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灵髓的产出实难再有提升。”
“那就再赶紧投入材料。”宗主斩钉截铁道。
然而赤蟒却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可是凌仙宗内的资源本来就吃紧了,恐怕调来的灵物也是杯水车薪。”
“什么?”凌仙宗宗主提高了声音,“这怎么可能?我凌仙宗身为南洲第一大派,难道连富余的灵物都拿不出来了吗?”
“凌仙宗当然资源众多, 但是它们都各有用处, 宗主贸然调用, 恐怕不妥。”赤蟒满脸担忧。
这位文弱的长老有着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 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他对每一个人都温和有礼, 在冷硬霸道的凌仙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好像也知道这一点,从进入凌仙宗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和人往来,整天呆在炼丹房里。
他耐心地解释道:“宗内的资源并非宗主的私产,除开给各位长老的供奉,还有门内日常的消耗,弟子的月例。尤其是后一项,直接关系到门内弟子的修为进展。”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凌仙宗宗主一脸烦躁地来回转了好几圈,“既然灵物动不得,那就用人吧!再献祭一批弟子,还有那几个不干事的老东西——”
“宗主,这可万万不行!”听宗主点算着门内的长老和弟子,赤蟒连忙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弟子是宗门的根本,现在大量抽取弟子,是在自毁根基啊!”
凌仙宗宗主不以为然地说:“只是一批弟子罢了,我凌仙宗难道还缺这一批弟子不成?当初说要献祭弟子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反对,怎么现在反而畏手畏脚起来了。”
“宗主,那是权宜之计,而且数量也不多。”赤蟒说,“其他宗门也有不少杰出的门人,若是没有了他们,我们又怎么先人一步,从其他宗门的弟子手中占得众多资源。”
这劝阻中接连提到的字眼却仿佛给了凌仙宗宗主灵感,他像是发现猎物的秃鹫一样,立刻道:“本门弟子动不得,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他们——”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毕竟对上整个南洲不是说笑,只是想着那些近在咫尺的原材料,凌仙宗宗主的心里越发难耐。
赤蟒一脸忧心道:“宗主不可啊!征用别派弟子固然可以提炼出大量灵髓,但是这种行为却相当于同整个南洲为敌。宗主莫要心急,虽然近日灵髓产量减少,但是赤蟒一定会尽力保证供养,绝不会影响宗主的修为提升。”
“你尽力?你怎么尽力?元婴的寿元才几百年?我如何等得起?”
浮川自裂界以来便再无人飞升离开这方天地,最高修为不过元婴。本来凌仙宗宗主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从未注意过这种事情,直到他突破成为元婴修士之后,数百年来修为再无进展才察觉到不对。眼见时间一点点流逝,寿元越来越少,而他却始终毫无办法。若不是后来从古籍中发现这是浮川对于内部生物的压制,又找到了赤蟒,得到强行提升修为、破开此方天地的方法,他恐怕还是像前人一样,等着消散于天地之间的结局的到来。
既然已经看到了飞升的希望,凌仙宗宗主哪能容忍它破灭?只要一想到“药”断了的后果,他就立刻把所有顾虑抛在脑后。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就征召其他宗门里根骨上佳、修为出众的弟子来凌仙宗。若是有人不从,我正好材料不够!”
“那……好吧。”赤蟒沉吟片刻,还是松了口,“只是这般行事还是太过容易招来众门派的反对,不若我们寻个由头,暂且只邀请别派弟子来凌仙宗。等我一一看过,确认资质如何,选定目标之后再逐一动手献祭,这样也不太惹人注意。宗主,你看如何?”
“你行事历来考虑周全。”凌仙宗宗主如同得到满足的瘾君子一样,散去了满脸的焦躁,傲慢地颔首,“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他整理衣物,向外走去,背对着赤蟒说道:“赤蟒,等到我飞升的那一天,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功绩。”
赤蟒笼袖合手长拜到底,“为宗主效劳是赤蟒的本分,赤蟒万万不敢居功。”
凌仙宗宗主满意地消失之后,赤蟒站了起来,脸上谦卑的表情如同卸下一层假面般,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宗主一天比一天傲慢疯狂,这往往是自取灭亡的开始。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会忘了你的功绩?回想着那个疯子的话,赤蟒在心中冷笑起来。
泽黎宗宗主崔凭新收了一个弟子的事情在泽黎宗内引发了热议,新弟子不凡的根骨堵住了所有质疑,众人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好奇心。而众人瞩目的焦点,司岚璋本人却没有多少成为名门掌门弟子的真实感,整天还是黏着陆寒舟。除了多认识了几个人,时不时要应付一下切磋之类的,生活一派悠闲,他新拜的师父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倒不是说崔凭不喜他这个散修出身的弟子,拜师之后,崔凭还特地来指点过他的修炼。
“这是唐柯的手札?”司岚璋惊喜地抓着崔凭送来的纸质卷轴翻动着。
高塔之主唐柯是裂界时期的一个传奇,他创造了不少沿用至今的阵法,拓宽了阵法的体系,并且降低了结法印的门槛,如今所有的阵修与法修都受他的影响。据传,当年裂界时让浮川稳定下来就有他的一分功劳——不用据传,在司氏的传承记忆里面司岚璋就曾经看到过他 。
那位在传说中总笼罩在一身宽大黑袍的强大修士在他的时代是一个有着赫赫威名的人,这个形容精准一点就是可止小儿夜啼。无数的人惧怕着他,他的高塔所在之处便是人为制造的禁区,哪怕是他的弟子,也不过是备用的材料。这样一位修士的手札,可以说是很难得了。
没办法,要找到这种东西,那非得是到遗迹里面去挖,而以这位大能的性格,想想都不是会愿意把研究成果随意奉送的人。作为镇压空间裂缝的主导者,唐柯的手札是司岚璋找了很久的东西,但是在西陆洲这些年来却始终一无所获,珍贵性可见一斑。
“没错,我见你在阵道方面颇有研究,想来这个对你有用。”崔凭背过手,语气中带着些感慨和怀念,“这还是我年少的时候,与同道外出历练时偶然所得。”
司岚璋收起手札,转眼又嬉皮笑脸道:“师尊说的同道是不是师娘?”
司岚璋听湘如说起过那位已经仙逝的师娘,崔凭和他道侣是年少夫妻,感情很好。
“促狭!”崔凭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训斥,“芸娘确实也是同行者之一,不过我们只是误闯,这卷手札的主人另有其人。斯人已逝,它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你这儿才是它真正的去处。”
“误闯?莫非你们去了唐柯的遗迹?”
崔凭颔首道:“不错。”
司岚璋好奇道:“遗迹是不是像传说那样只有一个入口,实际在人为开辟的亚空间中?”
崔凭失笑,“你当那遗迹是唐柯的高塔吗?那应该只是唐柯暂时落脚的地方,里面没有法器灵宝,只有些手札而已。这么算来,那些在遗迹中送了性命的倒是冤枉了。”
检查过他的修行之后,崔凭又嘱咐了一番,便很快离开。司岚璋感受了一下正常的师父是怎样教徒弟的,感觉还行,难得的站在原地听人家说了一大堆。
不过师父教徒弟的情况司岚璋没遇到几次,就连陆寒舟闲下来的时候都少了。司岚璋表面乖巧的呆在房里好好修炼,时而去和湘如、王衍过过招,心里却总有不详的预感。
没过几天,这预感便应验了。
凌仙宗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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