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黑暗的边缘

    
宽大的会客厅，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怡然自得。涂海在一旁陪着说话，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老太太和爱丽丝在一旁说着悄悄话，看见张岱夫带着客人上门，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爱丽丝帮忙把他们两个脱下来的大衣放到衣帽间，转身之时老太太已经握着小护士的手在嘘寒问暖。
    张岱夫搂着爱丽丝到一旁坐着看热闹，涂海见小护士来了，只知道笑，却不知道主动上前打招呼，惹得老太太心里一阵埋怨，“这孩子，为了给你们创造在一起的机会，我连老头子心爱的徒弟都骗了，你也太不珍惜了！”
    埋怨归埋怨，老太太还得努力为两个人牵线搭桥。好在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凌淑芬也知道涂海大哥的性格，主动上前与他说着感兴趣的话，说道开心处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张岱夫一眼，看见他和爱丽丝的亲密劲儿，有些羡慕，我家的孩子啥时候能像这小徒弟一样敢于下手就好了！
    当夜雇来的厨子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其他的弟兄们因为赌场还没有歇业，年底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大家还在坚守岗位。因而张岱夫只是把铁牛、熊岳、老杜三人叫过来一起吃的小年饭。为了能让轮换休息的弟兄们有一口热乎的饭菜吃，厨房那里还做了许多份便当。
    涂老爷子兴致勃勃，喝了不少白酒。原本张岱夫准备的是上海人爱喝的黄酒和米酒，老爷子说喝的不过瘾，不如北方的烧刀子好喝。等到张岱夫真的拿出了几瓶烧刀子后，所有的男人们都被要求换上二大碗，喝最烈的烧刀子。用涂老爷子的话来说，是爷们就喝烧刀子，至于黄酒、米酒，那是给娘们喝的！
    师母这回破天荒地没有予以驳斥他，只是不停地给爱丽丝和小护士倒黄酒和米酒。两个人觉得这两种酒自己还能和一点，至于烧刀子，那东西喝到肚子里就跟一条火线似的往身体里钻实在是无福享受。殊不知这黄酒和米酒喝起来口感好，可是真正醉人的还是这两种酒，因为你觉得好喝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多了，而且后劲儿大，很快就把两个人放倒。等到师母把这两个人扶到卧室休息之后，剩下的几人开始放开了酒量。
    酒喝正酣的时候熊岳甚至脱掉了衣服，露出了一身的腱子肉。老爷子一看这好啊，连忙让大家都脱掉上衣再喝。等到大家都脱了衣服一比，居然是老爷子和张岱夫的肌肉最具有爆炸的美感，这让熊岳很是惭愧，老爷子没比过也就罢了，居然连外边文质彬彬，看起来有些弱不经风的老板也没比过。
    老爷子连声赞叹，说张岱夫功夫练的周正，正该如此。能把周身的力量隐藏起来，这样人家才不会重视你，才不至于浪费体力。一席话说的其他人纷纷反思，略有所得。
    这回酒喝的就痛快多了，原本跃跃欲试的熊岳第一个被放倒，其他人依次倒下。最后涂海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老爷子和师弟，摇了摇头，也趴下了。涂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叹息道：“不争气的玩意儿，老子的拳脚没学明白，连酒量都没继承下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徒弟，看来咱们涂氏八极的拳脚和酒量，只有你才能完整的继承下来。”
    和自己这个小徒弟碰了一下碗，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涂老爷子站起身，对张岱夫说道：“走，徒弟，到你那训练场去。你今天最有福了，我给你演示一下我自创的醉八极，让这群兔崽子们后悔去吧！”
    这醉八极倒不是涂老爷子随口胡说用来敷衍张岱夫的，而是确有其出处。年少的时候涂老太爷隐居山村，有一风尘奇侠去看望老太爷，两人喝的酩酊大醉之后，那风尘奇侠曾经表演过他最拿手的醉八仙拳法。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太爷都在琢磨其人醉八仙的精妙之处，偶尔耍上一两下子，让自己的八极拳融汇进醉拳的精华，创出了一套醉八极。只是没有经过实战检验，不知道这套拳法的效果究竟如何。
    今天趁着酒劲儿，老爷子将父亲创的这套拳法教给张岱夫，也是存了让他继续完善这套拳法的目的。只见方寸之地，老爷子忽而像卧佛，忽而像醉猫，躲闪腾挪之间出拳快如闪电，起脚好似飞仙，无影无迹，信手拈来，把张岱夫看得喜不自胜，连连叫好。
    等到涂老爷子一收式停下之后，张岱夫忙跑上前递上一条新毛巾，看着擦汗的老爷子由衷地说道：“师父，您这套拳法太厉害了。用来阴人估计是百发百中，没跑儿啊！”
    “什么阴人不阴人的，拳法向来要光明正大，一味追求阴狠会走上邪路，将来就不好纠正了。这套拳脚虽然看着好看，但是那只是招式上的好看，实际上有些运气的法门还没有淬炼到位，一些关键部位的发力还有所欠缺，只能伤人而不能立毙，所以师父把它教给你，你可以自行完善，将来若有所得，可传给你师兄。”
    “知道了，师父。我一定会把这门拳脚琢磨通透，好报答你的授艺之恩。”张岱夫这话可是实心实意的，从莫名来到这个时代，对他最好的便是师兄涂海，现在又多了师父、师母、爱丽丝、铁牛等人。每天他拼命的练武、拼命的赚钱，一方面是为了增加自己立足乱世的资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了能力之后能更好地报答这些无私帮助过、照顾过自己的人们。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如今是火器时代，功夫再高有什么用？一把手枪指着你，你就不敢动弹了。能在有生之年把这些拳脚功夫教给你，不让它失传，就算对得起祖宗了！”